着急回去做实验的赵忠尧要走,陈慕武却把他给留了下来。
他和奥本海默同年入学,今年也到了能拿博士文凭戴博士帽的时间。
而且赵忠尧现在手上有这个实验和这一系列的论文,毕业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另外一个问题就又出来了,那就是他毕业以后的去向问题。
赵忠尧是陈慕武从叶企孙那里要过来的学生,虽然说是学生,但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前者甚至还比后者要大上几个月。
如果没有陈慕武的话,在跟着叶企孙在清华做了几年助教之后,直到今年赵忠尧才会离华赴美,跟着密立根一起做实验,然后在1931年底才最终回国。
现在就出现了四年的时间差,陈慕武很想把赵忠尧留下来,瑞典的学校正处在初创阶段,每一个师资力量都弥足珍贵。
而且赵忠尧还不是普通人,他上辈子就是物理学教育大师,这辈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应该能拿得到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
如果不能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的话,陈慕武会觉得很可惜。
可毕竟还要尊重别人的个人意愿,从24年出国,到27年毕业,去国离乡已经三年多的时间。
现在好不容易拿到了博士学位,结果毕业之后连家都不让别人回,多少是有点儿不近人情了。
连叶公超那样早就已经习惯享乐的公子哥,都还忍不住回国,陈慕武又怎么好意思把赵忠尧给留下来呢?
所以他只能把事情和盘托出,给赵忠尧了两个选择。
如果留在剑桥,将来跟着自己去斯德哥尔摩的话,就一定会保证能有一份教职。
如果不想继续在国外漂泊,而是衣锦还乡,那陈慕武也可以帮他向国内最好最有钱的学校写一封推荐信——这最有钱最好的学校,当然是小张公子投入了大量精力的东北大学了。
当然,像赵忠尧的这个水平,有没有陈慕武的推荐信也无所谓。
剑桥大学的物理学博士,放到国内任何一所大学都是抢手货。
而且他的老师叶企孙现在还是清华大学的物理系主任,回国之后到清华当个物理学教授,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两个选项看上去似乎都不错,而且相较而言,南方的北伐军节节胜利,国内的形势一片大好,谁还愿意去靠近北极圈的瑞典这种苦寒之地呢?
把这两个条件都提出来之后,陈慕武还打起了感情牌,说自己希望赵忠尧能留在欧洲,给自己多帮帮忙。
他在这里很忐忑,没想到在对方那里,根本就不叫个事。
出乎意料的是,赵忠尧给出的选择是留在英国,他想着利用国外的这些先进设备,都在学术上取得一些成就再回国。
尤其是剑桥大学才刚刚盖好粒子加速器,马上就到了摘桃子的季节。
此时回国,就只能一切都从头再来。
而且即使国内有足够多的经费,但工业水平远不能和英国相比,在国内的大学里建造一个新的粒子加速器,所需要的时间和精力,肯定也都比英国这边要多的多。
听完赵忠尧的选择,陈慕武总算是放了心。
前者急匆匆的回到离子加速器那边继续做他的实验,后者则是安心地搬出打字机,开始翻译润色这篇德语论文。
自从在巴黎临别以前,被陈慕武否定了他利用变换来构造电磁力和万有引力统一的想法的爱因斯坦,回到德国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他的这种低落情绪,直到前不久收到了陈慕武的一封信才有所好转。
虽然这封信里的内容,并不是爱因斯坦最想看到的统一问题,可也算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质能方程是从狭义相对论中推导出的结果,而且在其他方面也颇有影响。
就比如说陈慕武和德布罗意做的那个物质波实验,在他推导出物质波公式的过程当中,就用到了质能方程。
但这个公式一直都没被实验所验证过,却又一直都被物理学家们约定俗成的使用。
陈慕武在信中说,他已经于剑桥大学最先进的器材上面,做好了验证实验,近期就将给《物理学年鉴》投稿。
于是自从收到这封信开始,爱因斯坦隔三差五就到编辑部打听情况。
看到这种反常的行为,普朗克也忍不住打趣他:“阿尔伯特,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给我们投稿,还是要从我们这里挖人?”
在柏林大学里,这两位是同事。
但是在德国的物理学期刊界,这两位又是对手。
采用审稿人制度,慢慢超过《年鉴》的那本《物理学杂志》,爱因斯坦正是其背后的发起人之一。
他最近的几篇论文,基本也都发表在上面。
故而普朗克才发出了这个问题,他搞不清楚已经许久不给《年鉴》投稿的爱因斯坦,突然跑到编辑部来是什么意思。
“我最近哪里有什么论文可写?好不容易想到个点子,结果还被陈慕武给否定了。我这次到您这里来,也是因为陈博士给我写信说,他有一篇和我有关的论文,要投稿到《年鉴》上。”
普朗克听完会心一笑:“在离开德国之前,陈博士也确实跟我说过,他最近有论文要投稿给我。
“只要陈博士能一直稳定地给《物理学年鉴》投稿的话,你们那个《物理学杂志》想要超过我们,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