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学院学报》的创刊号上刊登的论文,远不止发现中子的这一篇论文。按照去年年底,陈慕武五人组来到斯德哥尔摩之后搞出来的研究成果的顺序,《学报》上依次刊登了若干篇学术论文,其作者全都是这些在王子学院里搞研究的科学工作者。《回旋加速器的设计与建造》、《利用回旋加速器发现第八十五号元素类碘》、《第八十五号元素类碘的检验》、《利用回旋加速器发现第四十三号元素类锰》、《第四十三号元素类锰的检验》、《中子的发现》、《正电子的发现》、《碳-14的发现》、……可能世界上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陈慕武的笑话,就凭他一个人,就想自己编辑出版一本科学期刊,简直就是自不量力。但他们可能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陈慕武居然真的把这本科学期刊给制作了出来。上述这若干篇重量级的论文,再加上论文的数据以及配图,加到一起排版印刷,制作出了厚厚的一本英文版样刊。陈慕武当初发下宏愿,说是《王子学院学报》要中、英、瑞三国语言同时出版。英文的最简单,而瑞典文则从斯德哥尔摩皇家理工学院请了几个瑞典本地的老师和学生帮忙翻译。只有中文版最难,全程都由陈慕武和赵忠要两个人,一笔一划地拿着钢针在蜡纸上雕刻制版,然后再用油墨一张一张地印刷。幸好这个《王子学院学报》没有规定固定的出版时间,否则如果按照学术期刊的管理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出版一本,那陈慕武最起码有三天的时间什么都不能干,只能在这里独自制版了。总而言之,在小马库斯的通力配合下,斯德哥尔摩的印刷厂全力配合,制作出了数量众多的《王子学院学报》创刊号的英文版和瑞典文版。后者被免费邮寄赠送到了瑞典国内的各所大学和高中里面做纪念。至于前者……因为陈慕武此前在相关学术期刊和各个国家的大小报纸上做广告,还有中子发现以后,卢瑟福给《自然》期刊编辑部拍的那一封通讯电报。在《学报》英文版的印刷过程中,斯德哥尔摩这边的陈慕武就已经收到了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信件和电报,询问应该如何订阅全年的期刊。陈慕武决定,只要是来信或者来电报的人,他都按照上面的地址给回寄去一本创刊号。除了这些人之外,他还依葫芦画瓢,给世界上各个有名的大学、研究所和图书馆都寄去了一份,反正英文版的印刷数量最多。至于寄往中囯大学的那些,陈慕武在英文版之外,还附上了他和赵忠尧手写赶制出来的中文版。不论哪种语言的创刊号的封面,都印着回旋加速器的照片。陈慕武一开始打算附上的是王子学院的校门照,在卢瑟福的建议之下,才换上了这张更有卖点的照片。“陈,你现在制作出来了回旋加速器,将来打不打算像之前的静电式粒子加速器那样,对外出售呢?如果想要对外出售的话,我建议你把封面上的照片从王子学院的院门,更换成为回旋加速器的照片。没有什么比在封面上打广告,更有吸引力的了。”当然,老师的好心提醒,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我不知道你的这台机器打算跟别人卖多少钱,如果不贵的话,卡文迪许实验室里也想要一台,伱开价吧。”卢瑟福的话都已经这么说了,陈慕武要是还敢开价,那他就是傻子。“爵士,您这话说得就实在见外了。我跟谁要钱,都不能跟把我培养出来的卡文迪许实验室要钱。如果这钱是由实验室那边出的话,那就只需要给工厂那边的成本价,我本人一分钱都不能要。“不过这钱要是剑桥大学出的话……我想要一些钱也不是不可以。”卡文迪许实验室的人都是自己的娘家人,但剑桥大学里面的人又不全是。听他这么一说,卢瑟福也心领神会:“等我们回到剑桥大学之后,就好好跟学校研究研究,看看建造这样一台精密但是昂贵的机器,到底需要花费多少钱。”所有的实验已经全部做完,而所有的论文也都已经整理好,印在了《王子学院学报》上。目前来看,陈慕武留在斯德哥尔摩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到了暂时离开的时候。卢瑟福同样心满意足,他来了一次斯德哥尔摩,亲眼见证了自己一直寻找的中子的发现。不光是中子,他还同时看到了正电子,一种比中子更新鲜更稀奇的玩意儿。玻尔和老师卢瑟福见了面,又看到了师弟陈慕武搞出来的这么多物理学成就,也不枉白来一趟。大家来到斯德哥尔摩都或多或少地有了收获,却只有一个人不愿意离开。卡皮察开门见山地向陈慕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陈,你在这所学校有多大的权利?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教授职位,我就把安娜接到斯德哥尔摩来,不回英国去了。“这地方离圣彼得堡只隔着一个波罗的海,我随时都能坐船回家,而且还不用每次过英国海关的时候,因为我的苏连护照而受到那些海关老爷们的刁难。“而且你这个新的学校,不管是实验室的空间还是实验室里使用的设备,可都比卡文迪许实验室里好太多,我真心觉得,要不干干脆留下来得了。”真的勇士,敢于当着卢瑟福的面说这种话。陈慕武不知道卡皮察的这些话是开玩笑还是真心的,但不管是哪一种,他自己肯定不能当真。陈慕武笑着回应道:“彼得,既然你这么愿意留下来的话,那就请你留下来好了。刚好在这段时间里,王子学院也需要一个留在学校里看守校园的临时工。”“这段时间?临时工?看守校园?陈,你要离开斯德哥尔摩了吗?你要去哪里?”卡皮察一头雾水,不知道陈慕武在说些什么。“我当然要离开斯德哥尔摩。马上就要到十月份了,我还要回伦敦去结婚呢!“事先说好了,彼得。你人留在斯德哥尔摩可以,但是我结婚的礼金,却是一分钱都不能少!”听到陈慕武的回答,在场众人哈哈大笑。卡皮察则是臊了个大红脸,也跟着打哈哈把这件事给遮了过去。“陈,你早说啊,你要是早说这件事,那我肯定不会再留在瑞典,你的婚礼还是必须要去参加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再过两天吧,我来安排一下斯德哥尔摩这边的工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是时候到了要离开的时候。“陈,你的婚礼我当然也要去参加,不过我要先回丹麦处理一些事情。我们到时候见!”玻尔和比尔曼自然是要回哥本哈根,前者说要去参加陈慕武的婚礼,后者听了也有那么点儿意思。只是比尔曼又觉得他可能和陈慕武之间不是那么熟,所以不太好意思开口。陈慕武看出来了他的窘境,所以很热情地邀请了对方:“比尔曼教授,多谢你这些天来在斯德哥尔摩对我们的研究工作的支持。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希望能够邀请您去伦敦参加我的婚礼。”“当然,当然!陈博士,我求之不得,只是刚才不太好意思开口。”“那我们到时候在伦敦见!”“伦敦见!”伊蕾娜和弗雷德里克作为艾芙的娘家人,他们肯定不可能直接跟着去伦敦,而是要先回到巴黎的家里面,帮忙准备小妹妹出嫁的相关事情。卢瑟福和查德威克,还有他们两个的司机卡皮察要原路返回,坐轮船从斯德哥尔摩回到诺维奇,取上卡皮察停放在那边的车子,再回到剑桥去。在斯德哥尔摩做完了一系列实验的赵忠尧和考克罗夫特,跟着卡文迪许实验室的主任一起回英国。他们带着自己和陈慕武的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有许多本仍然带着油墨香气的《王子学院学报》创刊号。估计在诺维奇下了轮船,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挤不上卡皮察的小轿车,而是要坐火车回学校了。大家回哥本哈根的回哥本哈根,回巴黎的回巴黎,回剑桥大学的回剑桥大学。只有陈慕武的目的地,和其他人又不一样。他跟着伊蕾娜和弗雷德里克先是回到了巴黎,在当地见到了包括德布罗意在内的一些新老朋友。然后陈慕武只在巴黎停留了一晚时间,就又登上了火车。他不是去法国西边的海岸城市加莱,然后换乘渡轮跨越英吉利海峡回伦敦。而是要从巴黎向东行进,跨过阿尔卑斯山脉,再次去往意大利。不知道是国际数学联盟认可了陈慕武这个曾经推翻了数学之王希尔伯特的美好构想的人的数学家身份,还是为了蹭他的热度。四年一届的国际数学家大会,给陈慕武也发了邀请函,请他到意大利的博洛尼亚大学来参加今年的国际数学家大会。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缘故,在1912年于英国的剑桥大学举办完第五届国际数学家大会后,1916年的大会由于战争停办了一届,直到1920年才再次举行。不管是在1920年在法国的斯特拉斯堡,还是1924年在加拿大的多伦多,两次举办的国际数学家大会,都不允许来自战败的同盟国数学家们参加。如果是像索尔维会议那样的物理学家们机会,同盟国物理学家们不去参加也就罢了。可这毕竟是国际数学家大会,把自高斯之后就一直是国际数学研究中心的哥廷根大学的数学家们排除在外,多少有点不伦不类。这种情况就好像是未来没有中囯队参加的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在某一方面具有绝对统治力的国家不来参加,只剩下一群菜鸡互啄。所以有很大一部分数学家们不承认1920年斯特拉斯堡和1924年多伦多的两届国际数学家大会,觉得这两届会议不够国际。他们认为今年(1928年)在意大利博洛尼亚举办的国际数学家大会,才是继1912年剑桥大学举办的第五届之后的第六届会议。当然也有数学家认为理应当把之前两届也算进国际数学家大会里面,把今年的这一届当做是第八届。这个问题,全世界严谨的数学家们,整整讨论了全部会议时间都没讨论出结果来。以至于到了1932年在瑞士苏黎世举办的新一届国际数学家大会,德国的数学家外尔——也是希尔伯特的一个徒弟——还在会议的开幕式上吐槽打趣过这件事情:“我们在此要处理一个异乎寻常的事件,关于数字n,对应于方才刚刚开幕的国际数学家大会,我们有不等式7≤n≤9。不幸地,我们的公理基础不够充分,不能给出更精确的命题。”眼看着到了1932年仍然不能确定应该算是第几届大会,所以会议的主办方干脆在当年来了一个釜底抽薪,决定从该年的会议开始,不再把会议称作是第几届会议,而是全都用年份来称呼。今年会议的举办时间,是从九月三号持续到九月十号,刚好在陈慕武婚礼时间的前不久。而且会议举办地点也合适,在意大利,不再隔着大西洋,一来一回需要半个月多时间的北美。所以陈慕武欣然接受了国际数学联盟的邀请,来参加了今年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他想着刚好能够借此机会,和终于不再因为国籍而被国际数学联盟所抵制,可以来参加大会的数学之王希尔伯特见上一面。老头早就通过冯·诺依曼向陈慕武传递过见面的意思,这次终于有了机会。就在陈慕武坐着火车离开法国,翻越阿尔卑斯山来到了意大利国内的时候。在世界各地的大学、研究所和图书馆,众人开始陆陆续续地收到了王子学院从斯德哥尔摩寄出去的《学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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