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机遇</p>
林照夏在会仙楼跟蒋离商量接下来的生意，另一边唐时迁抱着两瓶酒回了书院。</p>
青山书院在京郊，距城里不算远，但腿着走也得两个时辰。</p>
严氏正和儿媳董氏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见这都日落了，还不见人回来，不时往外探头，对儿媳抱怨几句，“你公爹定又是舍不得几文的轿子钱了。”</p>
婆婆能抱怨，做儿媳的是不敢的，董氏笑着说道：“父亲节俭。”</p>
严氏便叹了一声，家里虽不富裕，但也没穷到坐不起轿子。</p>
父子二人都在青山书院任先生，每月月俸加起来能有十两，再加上两个女儿的贴补，家里还没到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地步。</p>
听儿媳说老头节俭，严氏哼了声，“你公爹就是好脸面。”揣着读书人的那份可怜自尊，苦了自己不算，也苦了一家人。</p>
董氏只是笑笑。心里却颇为赞同婆母的话。</p>
“上回你大姐来，要塞我银钱，被你公爹看到，好一顿骂。那死老头子，自己不收还不让我收，这是儿女的孝敬，我怎不能收？我怀胎十月，辛苦把她们拉扯大，现在她们孝敬我，是她们的孝心，怎就不行了！”</p>
生怕被同僚笑话他养不起家，要靠女儿女婿贴补一样，回回把女儿的好意往外推。</p>
这日休沐，唐家迎来了一位客人。</p>
隔天，唐时迁一家人的资料就到了赵广渊桌案上。</p>
“家里有多少积蓄你不知？寄文的笔墨纸砚也是费钱的很。再过不久就要准备过年的事了，各处要走礼，翻过年也要准备寄文的束脩。”</p>
进了城，严氏向人打听着会仙楼的位置。满京城，谁人不知火得不要不要的会仙楼啊，很快就给她指了位置。</p>
“哪里的话，蒋大人能上门，家里蓬荜生辉。”唐望之说着，便招呼一对儿女来见礼。</p>
这老头子。严氏想骂他两句，但念着他可怜的自尊，又没舍得。</p>
昨晚听老头子说了买酒的事，知他是听岔了，酒是不打折的，按老头的性子，他是不会占人便宜的，奈何他身上只带了那些钱，只好装错就错。</p>
且越王又不是拿他的书画去卖钱，还说不是为品评高低，只为给在京学子一个观摩学习的机会，这是行好事，哪肯拒绝。便应了下来。</p>
董氏有时候觉得这个公爹读的书多了，反变得越发迂腐。</p>
蒋文涛知王爷想拉拢他父子，话里更显真心。</p>
“是。”父亲的教诲，长至一向是记在心里的。</p>
隔天一早，唐家父子揣着书册去了书院，把要去书院就读的孙子也拎了去。待家事收拾好，严氏换了一身衣裳，对儿媳董氏说是要出门，叮嘱她在家看好孙女。</p>
蒋离刚想张口解释，赵广渊就语重心长对儿子说道：“文人自有文人的风骨，他们行事有自己的标准，外人不理解，但需得尊重，切不可折辱。”</p>
见林照夏对这位唐老夫人很有好感，想起唐时迁的那幅墨宝，笔走龙蛇，难得的佳作，赵广渊起了爱才之心，便让人去查了唐时迁。</p>
来找大掌柜的？伙计见她不像来寻衅的，便带她入内。</p>
<div class="contentadv"> “小的蒋离，这位老夫人，您找我？”</p>
“如何使不得，两个孩子也是要叫我一声叔叔的。”</p>
一家人就着昏豆似的油灯吃完晚饭，夜里歇时，严氏才问他匣子里装的什么。唐时迁便把今日在会仙楼的事与老妻说了。</p>
父子二人正愣神，严氏已是热情地把人往屋里引了，“快，快进屋坐。”乖乖，他们家哪里来过这等贵客。莫不是来错了吧。</p>
被别人害得不能有子嗣，做为男人，蒋离感同身受。王爷对谁好，愿意过继谁，那是王爷的事，过继一个，这会仙楼将来也有人继承。</p>
儿子寒窗苦读十年，现只能当个教习先生，郁郁不得志，儿媳本以为嫁入可心人家，将来享福无尽，可不曾想和他们挤在书院后头这小小的院子里，也是郁郁不得志。</p>
“家里又不是没有积蓄。”他哪里就靠儿子养着了。</p>
她也是官宦人家女儿，以为嫁个读书人家，将来升官发财，可享清福了，结果，夫婿只考了个同进士，公爹嫌他丢人，路都不肯帮他走，拘着他在青山书院当了个教习先生。</p>
严氏一路寻了去。</p>
可回了家夜里又不安。觉得自己倚老卖老，占了人家便宜。又没脸面拿钱来添上。且他自己身上也没钱了，又不好朝她伸手。</p>
严氏见他热情，并不以她老迈和衣着寒酸就看不起她，对这伙计和会仙楼起了些好感。“这外头坐着的都是排队的？”</p>
“是。儿媳懂得。”董氏低低应着，手上动作麻利，她就是想贴补娘家，也无处贴补啊，靠夫婿每月那五两月钱吗？</p>
心里直发苦。</p>
严氏看了她一眼，暗自叹了一口气，她怎不知儿媳心里苦，旧日那些闺友个个得嫁高门，就她落到郊外，连京城都不敢去了。</p>
“送的那瓶就当是王爷的回礼了，只那瓶他买的，该是多少钱便是多少钱，不好开这个例，让你们难做。”</p>
见大掌柜笑容晏晏，态度还极好，严氏又生出些好感，连带着对未曾见过面的越王和越王妃都起了些好感，若不是上头教导好，下头人哪是这个样子。</p>
“见过唐老先生，老夫人，唐先生，唐少夫人。小的蒋文涛，忝为越王府长史。”</p>
不多时，唐家儿子唐望之，在外耍的孙子唐寄文也带着妹妹归家了。</p>
不禁老怀甚慰。</p>
“你但凡肯画一幅画，肯卖一幅字，家里也不会是这般光景。”</p>
推拒着，不肯接。</p>
话说得漂亮，人家又亲自来求，唐时迁也说不出个拒绝的话。</p>
唐时迁教唯一的儿子极为用心，以为他会中举入仕光耀门楣，哪知这个儿子像极了他，为人处事板正有余，圆通不足，做的文章也是一板一眼，入不了那年阅卷大人的青眼，只得了同进士。</p>
蒋文涛来家干嘛？唐氏父子心中疑惑。但并不像严氏婆媳心里想的，人家来错了，蒋文涛京里土生土长，家里又是那样的门庭，自己又有官位在身，会上错门？</p>
父子二人面色不定地跟着他身边，相互见了礼，这才坐下。</p>
“你倒是得意了，拿自个两个月的俸去买酒，家里这两个月就要靠望之养着了。”</p>
严氏为了老头子的那点可怜的文人骨气，一早准备了银子过来，是定要把钱留下的，也不肯多说，把钱放在柜台上，转身就走了。</p>
董氏心里苦，奈何嫁鸡随鸡，也不敢当着公婆的面抱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