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柠对自己在外的‘身份’信息一无所知,在结束了开学模拟考后,班主任和各科老师们,对班里同学的大致成绩,就有了基本的了解和判断,和中考成绩排名相差不大。
唯一的例外就是江柠。
毕竟这是个在中考科成绩考的非常好,理科成绩也还行,英语成绩一般般,但开学模拟考时,完全颠倒过来,这实在是各科老师们属实没有预料到的。
这变化……就算暑假加强了英语学习,也不至于把其它科目内容全都丢到爪哇国去了吧?
江柠也在模拟考之后,继续见缝插针的开始自己的写作生涯。
经过一周军训,加几天的了解,60寝室的女生们,也初步都认识了,没有刚来时那么陌生那么有距离感,此时再看江柠在那里奋笔疾书的卷啊卷,也会好奇的放下书本,过来看看江柠到底在写什么了。
江柠连忙捂住稿子,不给看。
她实不想让人知道她靠投稿挣钱的事,总觉得一件秘密被一个人知道了,全校就都知道了,她爸妈也就知道了。
她不想节外生枝。
徐秀丽的性格还真有两分像八七班红楼梦里林妹妹的傲娇,见她不给看,噘哺哼了一声,大眼睛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不给看就不给看,哼。”坐回到床上,又不时地从书上方探起脸很好奇,江柠,你屁股下面坐的什么书啊?
洗脚盆翻过来坐,有些硫屁股,江柠便将自己买的和杂志社寄来的两本《武侠》杂志垫在了屁股下面。
江柠从屁股下面抽出一本《武侠》杂志递给徐秀丽:“你要看?”
徐秀丽又忙嫌弃地说:“咦谁要看你垫屁股的书。”
江柠也不在意,又塞回屁股下面继续写。
现在时间不像军训时那么紧张了,她大概能保持每天五千字的节奏,写到熄灯,去洗漱睡觉。
等她去洗漱了,寝室里几个室友,便好奇的凑过来看看她垫屁股的究竟是什么书。
实在是她们的娱乐太少了,除了极个别的同学有余钱买闲书外,其余同学基本是没钱买课外书的,即使有钱,也是掌去买辅导书、作业本、笔之类,最多最多花钱买本高考作文集。
她们早看出这本是个杂志了,原本看
着是新书,不好意思借,结果江柠居然用这崭新的书来垫屁股,暴殄天物啊!
一中虽说都是下面各乡镇的尖子生们考上来的,可也不是人人都是死读书的,不少人都和江柠—样,也喜欢看金庸看古龙。
60寝室的女生自然也不例外,事实上,真正完全靠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极少的。
在江柠洗漱回来后,她们便好奇地问她:“江柠,你床上的那两本《武侠》看完了吗?”
“没看完,怎么了?”
听到江柠说没看完,出口想借的女生就不好意思了,“没什么,你如果看完了,能借给我看看吗?她从自己枕头下,抽出一本《读者》来,我们交换着看,可以吗?
江柠没接她递过来的读者,而是直接把自己床褥下的《读者》《青年文摘》《武侠》《长江文艺》《科幻世界》等之前买的准备找准风格投稿的杂志,全部翻了出来,放到寝室里唯——张书桌上,随便看,别丢了就行。
毕竟她可能还需要投稿呢。
现在是签约了《武侠》杂志社,忙着写《大宋》,没时间写别的,可这本写完了,或者中间又想写短篇时,又需要了呢?
况且,江柠是个表达欲很强的人,许是从小告诉自己,不要成为江妈那样唠叨又吃力不讨好的人,她从小就不太说话,可不说话,并不是没有表达的,而是自我控制,那那些她需要倾诉的表达如何宣泄呢?
写作。
她将自己全部的表达欲,都倾尽在了自己的作品里。
工作后,她为什么还能坚持写作?其实也是她的表达欲作祟,因为她的工作,更需要她沉默,需要她守口如瓶。
有人说,写作,就是你表达欲的体现。
江柠深以为然,且她是个表达欲极强的人。
表达欲强,也意味着,她拥有极强的写作和源源不断的灵感。
她可能看到一朵花,一棵树,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湖水,甚至读到一首诗,一篇文章,看到生活中的故事,一个人,都会冒出各种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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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里的小姑娘们,都没有想到,江柠居然有如此多的存货,好几个都从床铺上爬了起来,就着走廊昏暗的灯光,去书桌前翻了起来。
“江柠,你哪来的这么多杂志?”她们转头惊叹的看着江柠。
她们对《知音》不太感兴趣,但她们都很喜欢看《读者》和《青年文摘》。
江柠不知道的是,《读者》《青年文摘》《知音》都在她离村后,给她寄了样刊,此时都堆积在大队部呢。
大队部的人虽不知是谁寄来的,但也不会随便拆人家信件,就那么一直堆在角落的纸箱里堆着,无人问津。
或许半年或一两年后,会有人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而此刻,因江松不愿意复读而菱靡了大半个月的江妈,终于想起来,江柠去窑厂搬砖快一个月
了,要发工资了。
这工资她自然不会让江柠掌到手的,她打起精神,快步往她妹妹家赶。九月的天,天依然很炎热。
见妹妹不在家,又往窑厂赶,本来还想让妹妹帮她领江柠的工资的,现在她去刚好可以直接领了,省的江柠一个小丫头,领了工资乱花了。
夏季本就热,窑厂温度更是要比别的地还要再热上三分,哪怕身上穿着围裙,戴着护袖,汪爱兰依然灰头土脸,满身砖屑灰尘。
她比江妈小八岁,自小就是江妈一手带大的,很是尊敬长姐,听闻姐姐来了,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姐,找我来什么事啊?你之前不是说让柠柠过来搬砖吗?怎么没来?”
“她没来?”江妈声音一下子拔高了。
“恩,没来呢,我还想着找个下雨天去问问你什么情况,这些天一直没下雨,我也找不到一个带口信的。”汪爱兰和汪爱莲长得完全不一样,汪爱莲长得像母亲,虽体格高大健壮了些,五官却生的硬朗刚毅,王爱兰则像父亲,面容柔和,明明是亲姐妹,却一个鼻梁高挺如山岳,一个塌鼻梁。
她将自己的脸抹成了花猫状,边走边摘下袖套,“你来我也没个准备,家里没什么吃的,走,我带你去街上吃。
她说的街,是她们乡的乡镇府那一条街,是个四岔路口,路口摆着许多水果摊、面条摊、早点摊等等,十分热闹。
江妈嫌弃道:“别忙了,我吃了早饭来的,才不去吃那些东西
,烧的又不好吃,还贵的要
死。她想到江柠的手艺,拒绝道:“你忙你的去,我就是来找柠柠。
“柠柠没来!”小姨汪爱兰说:“我到今天一回都没见到她。”
汪爱莲气的咬牙切齿地说:“这小xx也不晓得跑哪里去了,看我找到她不把头发揪光!”xx类似于女性生殖器的词,又没有直接骂那么露骨,是当地人日常骂女儿的话。
江松不听话不复读跑去深市的怒气,江妈原本就没有发泄口,这下一下子就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地方。
汪爱兰却有些不解长姐为啥这么生气说:“柠柠不来就不来就是了,发那么大火做什么?要我说她不来才好,她才多大?哪里能做的了窑厂的活,她读了这么多年书,让她到大队部找个文书的工作多好。
汪爱兰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八岁女儿五岁,平时对两个孩子也一样,若说没有差别,那肯定也有,但也不至于苛待,她每天搬砖没空带孩子,都是哥哥照顾妹妹。
江妈气道:“这丫头胆子是太大了,不打不行了,我要她到你这里搬砖,她居然一天都没有来,这些天也不在家里,还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这要是跟人跑了……
她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慌。
姑娘都养这么大了,眼看着就要挣钱嫁人了,这时候要是跑了,那这么多年养她,不是鸡飞蛋打了?
汪爱兰用袖套拍打着身上的灰:“柠柠不是说考上了一中吗?是不是上学去啦?”
江妈一怔,还真有这个可能。
她辞别汪爱兰,赶紧回家问江爸,在江爸这里得了确切答案后,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是完全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完全当做耳旁风啊?我让她去打工,她居然敢去念书?”说着就想冲到她学校去打她。
江爸不耐烦道:“行了,她学费都交了,你现在去找她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