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行程让池云亭等人精力憔悴,心神疲惫,等到下船的时候,众人脸上难掩菜色。
而等船只停靠码头,只见偌大的金陵码头被清之一空,只有一群着装统一的家丁站在码头。
见到池云亭一行人下船,正在等候的管事连忙带人上前,态度恭敬道:“见过几位秀才公,一路风尘仆仆,还请让我们金陵纪家为诸位接风洗尘,聊表歉意。”
对方态度不错,可是池云亭一行人却丁点高兴不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们可不认识什么金陵纪家。”周生的情绪一路来已经达到顶点,此时见到正主,说话毫不客气。
对方却面不改色,“是,是我们纪家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勿怪,不过还请诸位放心,我们纪家对几位没有坏心思的。”
这话这话谁会信。
可是整个码头都是他们的人,让池云亭等人连个求救的路人都没有。
“走吧,既然金陵纪家盛情相邀,那咱们就去看看。”看看纪家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其他人虽面色不郁,却也没出言反对。
管家心里一喜,连忙请池云亭几个上马车。
本来对方只想邀请池云亭五个秀才公坐第一辆马车,让林明等人去后面那辆,可是虎子和谢蝉衣一直紧跟着池云亭,池云亭紧护着他们不愿意分开,管家没办法,只能让谢蝉衣和虎子也上了第一辆车。
等池云亭一行人都上车,纪家着人开道,排场很是大。
两边被他们排挤到墙角根的路人们纷纷抱怨,“对方谁啊居然能让纪家这么郑重礼待。”
“礼待只是表面,对方真正用意是想把我们和那些路人隔开,不过对方既然如此大张旗鼓,过后再对我们下手的可能性不大。”白承耀压低声音道。
虎子用手挑开帘子,一眼就望到纪家管家那张老脸,对方面上得体,却态度强势的把帘子挡住。
池云亭一行人就好像笼中之鸟,插翅难逃。
他们更是注意到,后面那辆马车的声音不禁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仿佛还传来喧哗之声,顿时池云亭几个再也坐不住,立马就要从马车里出去。
马车口被车夫直接堵住,管家道:“几位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他们的,只是想请他们去别的地方休息,毕竟能让我们纪家另眼相待的客人,仅你们五位而已。”
至于一块跟上来马车的虎子和谢蝉衣,则被对方忽略个彻底。
对方带个同龄的小子也就算了,居然还带一个小丫头,这究竟是来科举的,还是一起出来游玩的
“后面马车并没有距离太远。”这让池云亭几个松了一口气。
很快纪家马车就来到一处都是高宅大户的街道,路上的行人数量陡然变少,两辆马车驶进一处大宅院的侧门。
待门一关,后面林明几个坐的马车就停下来,林明等人被“请”下来,池云亭几个所在的马车还在继续往前走,直到中门才停。
此时马车周边的人已经散去,只有纪家管家和寥寥数人陪同,毕竟也是,这里已经是纪家范围,自然用不着像之前那样防备。
“诸位秀才公请。”管家恭敬的把池云亭几个从马车里请出道。
池云亭最先出去,只见他用手撩开车帘,光芒洒落其身上,容颜精致的眉宇之间从容淡定,仿佛是真来纪家做客的翩翩公子。
管家心头不由一跳,听说这位年纪最小的池秀才是慈幼局的出身,这通体气派看着可着实不像。
何止管家是这样想,后面见到池云亭几个的纪家老爷看到清润淡雅的池云亭,眉眼又何尝不微跳。
说真的,读书人纪家老爷见过不少,慈幼局出身的孤儿纪家老爷也没少见,可是慈幼局出身的文人却难得一见,因为读书花费多,谁会支持孤儿读书,很多时候就是有心也无力。
而池云亭眉宇之间,并没有纪家老爷所想的自卑混合着自负,眼眸温润谦逊,没有丝毫浮躁和能让人一眼看到底的野望,小小年纪,就这么沉稳,这无疑和纪家老爷所想的不一样,心头不由微沉。
本来,他是想以池云亭这个出身最差的秀才入手的,现在只怕是不能如愿了。
“诸位秀才公请,还请恕纪某的失礼,用这种方法把几位秀才公请过来,为了赔罪,几位在金陵州科举期间,一应花费还请由我纪家来出。”纪家老爷对池云亭几个很客气道。
这并非池云亭几个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对自己这么客气,毕竟他们是廪生秀才公,在自家县城里知名度不小,很多人都会对他们以礼相待。
可是纪家是什么人能在金陵州都闯出名声的存在,凭什么要对他们几个小小的秀才公这么客气
越是这样,越要提防。
“不用了,我们来金陵州赶考自然是准备好盘缠的,怎好劳烦纪老爷,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我们几个穷的都吃不起饭,来纪老爷家打秋风呢。”白承耀似笑非笑的看着纪老爷道。
纪老爷看到白承耀心里不由一突,“既如此那也请在我家多留宿两天,实不相瞒,老朽这辈子与铜臭为伍,平生最仰慕的就是文人,听说池秀才还是一路案首的小三元,这怎能不让老朽心向往之,今日终于得见池案首等人,老朽真是三生有幸啊。”
说完纪老爷就热情的招待池云亭几个,说要给池云亭接风洗尘,甚至还过来两个丫鬟,想要把谢蝉衣从池云亭身边带走。
池云亭下意识抓住谢蝉衣,挡在谢蝉衣前面,看着纪老爷神色冷道:“招待就不必了,纪老爷还是有话直说吧,我们从前素未谋面,自然也谈不上交情,纪老爷要是再不说出自己的目的,我们可就要告辞了。”
“或者,纪老爷您把我们所有人都‘彻底’留下也行。”池云亭突然笑着说道。
纪老爷心头不由汗一下,忙干笑道:“池案首怎么能这么想老朽呢,老朽对诸位是真没坏心思,正相反,老朽还想送诸位一场富贵。”
见到池云亭几个油盐不进,纪老爷索性讨好的气息一敛,挥手让下人们下去,神情开始变得难以捉摸。
“既然池案首都这么说了,那老朽也不跟诸位绕弯子了,实不相瞒,是有贵人看上了几位秀才公。”纪老爷撩开衣摆悠哉的坐下道,身上气息越发傲慢。
“哪方面的看上对方是想要我们的人,还是想要我们的命”池云亭直接问道。
饶是纪老爷心怀不轨,也被池云亭这句话给呛到,他微讪道:“池案首想事情怎么那么偏激呢我们没事要秀才公们的命干什么,毕竟我们双方之间无怨又无仇的。”
“老夫想和几位秀才公谈一笔能让诸位未来富贵一生的大买卖,有贵人看上了诸位的实力,想买诸位的功名。”纪老爷道。
“买卖功名!”白承耀等人惊讶道。
“功名怎么买卖啊”虎子睁大眼睛,疑惑道。
纪老爷笑了,“功名自然是可以买卖的,只要你们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