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正中心是一块圆形石板,通体金色,好似一轮烈阳,其上划分着天干地支。
前世躺在病床上,无事可做之时,看书是沈青唯一的消遣,她尤其偏好古史。
眼前这块石板的模样,与她记忆中古代的计时仪器‘日晷’如出一辙。
唯一的区别,就是光幕之中的石板上,多出了好似钟表一般的指针。
倏然间,一阵滴答滴答的流水声响起,在沈青的注视下,日晷之上的指针开始沿着逆时针方向转动。
速度由慢至快,甚至出现了残影,耳畔的流水声,逐渐化成了汪洋中的雷霆怒涛,震耳欲聋。
沈青看的入神之际,一道漩涡陡然自石板中心浮现,扯住了她的视线,瞬间夺走了她的五感。
恍惚之中,沈青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长河,支流无尽,四周尽是破碎的光影。
在无形的秘力牵引之下,她沿着长河逆流而上,倏然间,一朵浪花溅起,将她卷入了长河之中。
…………
…………
大夏王朝,隆元历二十七年。
当朝太尉沈烈,因蓄意谋反而被抄家,圣上念其有功于大夏,未曾诛连九族,只判了几个罪首斩立决。
从犯流放万里之外,所有女眷一并打入教坊司,沦入贱籍。
太尉位极人臣,节制天下兵马,这种人物若是谋反,势必天下大乱,株连九族也属正常。
相较于谋逆之罪,这种程度的处罚,在常人眼中,已是当今圣上开了天恩,尽显仁德宽厚。
当沈青再度恢复意识之时,口鼻中尽是腐朽的腥臭气息,令人作呕。
坐起身,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看着四周昏暗的牢房,她的面色有些麻木。
陌生的记忆又一次自脑海中涌出,半晌方才平息,虽然接踵而至的庞杂记忆,很容易便会让人产生精神分裂的错觉,但经历过不知多少次精神崩溃的沈青,应付的并不算困难。
轻车熟路的将记忆大概梳理整齐后,沈青一时有些失神。
相比于一个普通的孤儿,她这二次穿越的开局无疑是陷入了地狱难度。
如今的她,成了沈烈的次女,年方二八,正在天牢之中,等候教坊司来提人。
昨日,沈烈的旧部,动用关系打通牢吏,送进来了一株断肠草,无疑是希望沈青能维持自己父亲的体面,于牢中自尽。
前身自是如获至宝,夜深人静,小声骂了几句狗皇帝后,便选择了服毒自尽。
又是自杀……
揉了揉手上被镣铐勒出的淤痕,看着眼前只剩下半截的断肠草,沈青有些头疼的陷入苦思,她现在的身体没感觉到什么异常,显然离死还远。
自尽是不可能自尽的,现在能活着的每一天都等于是捡来的,太过珍贵了,而且她想亲眼见到的风景,有太多太多,还不想那么早死。
但这种情况之下,沈青想要脱身,根本是无稽之谈,等到教坊司来人,她不可避免的会陷入以色娱人的境地……
想到这里,沈青眉心皱痕愈深,从记忆中来看,大夏的教坊司内,也不全是收押的官妓,卖艺不卖身的反而是占了相当一部分。
这一部分艺伎之中,其实有许多都是出自平民百姓甚至富庶商贾之家。
教坊司往来的都是达官显贵,若能凭此嫁入豪门,哪怕是为妾,对于那些女子,乃至她们身后的家族而言,也是改变自身阶层的机遇。
因此,想往教坊司里钻的人,实际并不在少数。
不过沈青如今这种戴罪之身,进了教坊司,日子绝不会好过,光是沈烈以往在朝堂之上的政敌,就绝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正当沈青左右为难之际,熟悉的光幕再度出现。
日晷之上的指针依旧在缓缓转动,不过这一次,是顺时针的方向。
而且与此前不同的是,石板一旁还多出了两行文字。
【当前时空坐标:大夏王朝,隆元历二十七年,秋。】
【预计停留时间:十一年零三月零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