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若原本从不愿和人提起,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更何况,出于某些方面原因,也不太方便提!
可在温雪言软磨硬泡之下,倾若只好从她兵败被乱刀砍死,开始讲起。
她与贺行的孽缘便是彼时种下的。
那时,贺行还是滨南王,他因大将军倾若之死,一蹶不振。
他儿子继位后,他缠绵病榻十余年。
终于,在不足不惑之年时,撒手人寰了。
他身为一方霸主,连去地府的待遇都是有所不同。
白无常谢必安没拿锁链捆他,而以君王之礼一拜,道:“王上,有人早等着您,一等便是十余载,还请随我来。”
滨南王长叹一声,他知道,他作为杀伐之主,地底下自会有那干万般讨债的鬼,等着索他的命!
可是……他没想到,那些讨债的鬼,居然都已被收拾干净,投胎去了。
他朝思暮想的人,却在阴冷幽暗的鬼门关,长跪不起,俯首贴地。
红衣如血,泪眼滂沱,她的词句都哽咽在阴冷的空气中,
“王上,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叶倾若死生皆是您的臣子。”
“请您,治臣……亡国罪!”
彤云般的群裾似血,她袖管半翻,还露出一段白藕似的血肤,语句铿锵里带着穿越阴阳的寒意。
十年生死两茫茫,他早知如此,就该早些下来,让她少等些年月。
还说什么治不治罪呢?
黄泉路上,有人相伴,君王做不做也没得差。
可是,君王就是君王,他生来锦衣玉食,胸膛里装的,都是吞吐日月的雄心,怎么能安然久居于人下?
他起初也只是一介鬼吏,后来得倾若与昔日部将拥戴,坐上了三鬼王的宝座。
很快,他与九大鬼王齐名,在老阎罗手下当差。
某日,老阎罗数落他辖内不安,还伸手戳了他的脑门子,又指着鼻子的辱骂他。
昔日仁厚的滨南王,终于还是忍受不住了。
他带着倾若回到了寝殿,不同于以往的,他并未让倾若出去侯着,而是,将她拉进来,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倾若往后退了一步,略有些不详的预感。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那滨南王宫,即便是三鬼王的寝殿,也是小得可怜。
她往后一退,就到了床榻边儿,把床榻上的坠子都碰得一晃,发出木头的咯吱声。
滨南王色变,柔声问:“你不愿意?”
他说着,便守礼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到底还是个君王,不来那霸王硬上弓那一套。
倾若作揖高过头顶,双手都带着哆嗦,“臣……粗鄙之身,不足以伺候王上。”
滨南王听过,竟苦笑了一下,再退一步,就到了椅子边儿。
他儒雅地掀了袍子,缓缓坐下,“没有什么君臣了,我才是阎罗的臣,我们都一样,是阴间小小一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