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消息说流民溃退到河边之后,发现运他们过河的船都被烧了,其他的船都是消失无踪,可现在渡口那边听着十几艘大船,有好几艘已经站满了流民。
看着赵进他们过来,开始还有人过来喝问是谁,赵进他们也直接报出自家身份,那些人立刻就自顾自的忙碌了。
“你们也是来圈人的,我们也是来圈人的,你们先来,我们后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赵进直接叫住了一个汉子问道。
那人对赵进他们当然没什么好态度,本来想要低头不理,可看着赵进一于人披甲骑马,自有一股压人的气势,迟疑了下还是说道:“我家大小姐吩咐了,若是赵字营不来,就不走,赵字营来了,立刻走”
“你家大小姐?”赵进一愣,听这言语,做主的是个女人,还是什么大小姐,这年头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这样的大族大事,居然是一个大小姐发话,实在是奇怪。
看着同伴站在马前,那边也有十几个人聚过来,还有更多的人向这边跑来,赵进这边不少人都是拿起了兵器,赵进却没在乎这个,笑着问道:“你们家这个大小姐,是境山徐家的大小姐吗?”
“除了这个,还有哪个能被叫大小姐”马前有人不客气的说道。
这还真是奇闻,赵进愈发好奇,还没等他再问,身后刘勇却插嘴说道:“徐大脚吗?”
“这名字也是你叫的”这名字一出口,立刻有人大喊说道。
赵进三十几骑全副武装,居高临下,而聚在这边的徐家众人大都没有兵器,此时却全然不惧,满脸怒色的群情激奋。
“徐大脚?”赵进诧异的回头看了眼,这个名字他隐约有印象,不过却没怎么在意。
看到他的注意,刘勇连忙说道:“境山徐家长房大小姐徐珍珍,因为没有缠足,而且一直在外面主持徐家事务,就有这么个绰号,。”
赵进笑着摇摇头,这还是很陌生,境山徐家族长家主徐本荣的名字他听说过,也知道这个人做事很有分寸并不张扬,有人提起境山徐家的时候,应该也提过徐珍珍,但他没有留意。
在这个时代,当家做主的都是男人,而且对方一个年轻女孩,自己年纪也不大,太关心很容易引起误会。
“还在那里磨蹭什么,快来上船……”远处有人大喊说道。
听到这喊声,对赵进他们怒目而视的那些壮汉才转身远去,这样还不算完,边走边愤愤的回头看,好像要记住赵进的摸样。
“一帮北面的蛮子,也不知道猖狂个什么”赵进身后的石满强粗声说道
徐州地方,黄河南边比北边富裕不少,所以南边的人一向瞧不起北边的,这种陋习天下间处处都有,也不光徐州自己。
“无非隔着一条河,哪有什么高下,这话以后我不想听到。”赵进神色严厉的说道,石满强没想到赵进会这么认真,吓得一缩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赵进扫视身边众人,放缓了语气说道:“咱们赵字营的弟兄们来自徐州各处,若是这里瞧不起那里,城内瞧不起城外,平时有了矛盾,战场上怎么能并肩进退,怎么放心把后背交给同伴,咱们都是一家,都是一体,明白吗?”
到这时候,石满强也回过味来,满脸的羞惭神色,郑重的说道:“大哥,是我糊涂,下次再也不会了。”
赵进点点头,又是转回来,境山徐家的汉子都已经到了渡口那边,正在陆续上船。
徐家的这些汉子看着应该是没怎么挨饿,各个气色都还不错,身上的衣服虽说都是最普通廉价的粗布,而且还有补丁,但都还算齐整,组织性也不差,有人号令,有人听从,大致上能做到井然有序。
赵进在马上长吐了一口气,伸手指着河面上的船只说道:“徐家不简单,且不说自流民入徐州之后他们的作为,就看他们下面这些壮丁的表现,居然不比咱们赵字营差多少,真是不凡”
“估计能派出来的也就这些了,大部分的人还要做活。”陈晃边上说道。
赵进缓缓点头,他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境山徐家的实力并不仅仅体现在这些招募流民的壮丁身上。
农耕为主业的豪强大族并不可怕,他想要办团练,就必须要抽调农户里的壮劳力,多一个团练壮丁,就少一个壮健农夫,而这个壮丁的装备和日常花费,需要更多的农夫劳作才能供给,所以这样的豪强大族没办法维持太多的常备武装,临时组织起来的壮勇战斗力也很一般。
而徐家不同,徐家是以煤铁为业,煤铁收益远大于农耕,可以供养更多的常备力量,而且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挖煤冶铁需要青壮,在进行挖矿和冶铁的作业中,这些青壮劳力进行协作配合,日子久了,自然就有了组织和纪律,更不要说他自家产铁打铁,武装起来也很容易,这样的丁壮素质,需要的时候,稍加训练就可以上阵,而且战斗力绝不会差。
不过赵进也能想到,有这个基础未必会有这样的力量,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自己这么考虑问题。
“大哥,徐家虽大,但做事还算收敛,尽管朝中侍郎做靠山,可从未听说他们家有什么嚣张跋扈的勾当,只是安心做他们的煤铁生意。”王兆靖出声说道。
赵进评价完徐州之后就神色郑重,大家都以为他担心徐家,王兆靖先出声开解几句。
“哦,还有个侍郎,这真是”侍郎这个事情赵进从前听人讲过,却没什么印象,今天再提起,立刻对这个徐家评价更高一层。
但话说了一半,赵进眼睛猛地瞪大,死死的盯着前方,边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那是什么?”赵进指着前面一个人说道,在上船的渡口那边,徐家有十几名汉子拿着兵器戒备,赵进指着的是最靠外的一个人。
大家有些糊涂,赵进很是急切的又是说道:“那人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说完这句之后,赵进马镫磕碰坐骑,抖动缰绳,直接驱马向那边跑去,伙伴们都是一愣,错愕之后,连忙打马跟上。
渡口那边的徐家人看到这边几十匹马跑来,立刻紧张戒备,岸上船上大声吆喝,刚刚离岸的船重新向回走,不少人直接从船上跳下,踔水上岸。
跑到一半,赵进才反应过来不对,在马上挥手大喊道:“我是赵进,大家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我没有恶意”
赵进嗓门不小,又在那里空手挥舞,徐家人听到“赵进”这个名字,又看到他空手挥舞,戒备归戒备,却没了那种随时开打的紧张。
距离徐家队伍边缘还有十几步的时候,赵进停住,在马上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位兄弟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可否拿来给赵某看看?”
说完这句,赵进回头挥手,示意伙伴们和骑兵都停下,距离太近,的确让人紧张不安。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赵进指着的那人身上,那人比平常人要瘦弱些,此时正手足无措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个头目摸样的徐家人已经从船上下来,问清发生什么之后,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到赵进指那人跟前,伸手示意,看到赵进点头,这中年人满脸的疑惑神情,不过将那汉子手里的器械拿下,把柄朝向赵进这边,迈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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