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内的参领和佐领们都是知道,董鄂何和礼是正红旗的老资格,又是五大臣仅存的一位,还娶了大汗的女儿,身份贵重,可这营盘内真正做主的是副总兵布善,这才是说话管用的,副总兵布善可是四贝勒皇太极的亲卫出身,据说这次派过来就是备着董鄂何和礼身体不行接任的。
巡视了营盘之后,精神不济的董鄂何和礼和布善交代几句,他所在的帅帐就不见人了,只有几名贴身的护卫伺候。
“这不就是派你来送死吗?你这个年纪还能经得起这个折腾,咱们董鄂家给他爱新觉罗出生入死多少年,拼进去多少男女,就换了这个?”一名护卫亲兵端着汤药到跟前,嘴里却不停的埋怨。
帅帐中已经没有其他的护兵在,董鄂何和礼斜靠在木床上,好像要睡着了一样,那护卫亲兵到跟前之后,才睁开眼睛说道:“我死了之后,你最好把自己舌头割了,别连累着咱们全家遭殃。”
董鄂何和礼说话时候,声音好像破风箱扯动,身体的确是不行了,那护卫亲兵满脸委屈,却是不敢再说,董鄂何和礼喝了口汤药后,看着对方说道:“你觉得是送死,我觉得是赏赐,我都活不了几天了,还给我这一场功劳,多少也能给你们兄弟点好处。”
“阿玛,我们兄弟能有什么好处,大汗已经说我们没有任何名份,拿不到前程的,谁会给我们,正房那几位倒是不愁了。”说起这个,那护兵满脸怨气,声音却不敢抬高。
女真人称呼父亲为阿玛,董鄂何和礼当年有个典故,努尔哈赤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之后,董鄂何和礼的原配妻子大怒,带着栋鄂部的兵马杀向董鄂何和礼的驻地,因为努尔哈赤的出面而消解,外人谈起来都觉得好笑,熟悉内情的人却知道努尔哈赤是带着兵马去的,威逼着董鄂何和礼的原配收手。
事后为做惩罚,努尔哈赤给董鄂何和礼的原配赐名厄吓妈妈,并不允许她的子女有任何的功名前程,而董鄂何和礼和努尔哈赤女儿所生的几个现在都有了封赏,看着异母兄弟风光富贵,自家只能跟着做个护兵卑微,心中自然有气。”好处?难道钱财土地不是好处?你阿玛我这么卖命,没道理死后连孩子的好处都被夺去,你们兄弟几个太平过日子不好吗?”董鄂何和礼悠然说道,说了两句又是咳嗽不停。
又喝了口汤药,董鄂何和礼拿起身边的铃铛晃了三声,他的儿子知道,这是让外面的护卫护兵离远些,等这些做完,董鄂何和礼示意他儿子靠近来,压低声音说道:“查齐,这话我最后一次和你讲,你也别和你兄弟们他们说,烂在自己肚子里就好,你娘生出来几个,就你的脾气最随她。”
“。不用你们讲,这次我心里有数,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交代在高丽了,我已经让人写好了奏章,等不行了,靠着死后的面子给你们兄弟求个安置,你们也别想着有什么好前程,能过个明国的财主日子就是福气是不是觉得你阿玛老实?不老实的话,你娘和你们都得被人宰了,你不想想舒尔哈齐怎么死的,我看那阿敏也没个好下场,如今都要他爱新觉罗家说了算,你还想着栋鄂部,这早就不是咱家的了,这是个取死的祸害”
这边有气无力的说着,听讲的董鄂查齐却不寒而栗,他们兄弟几个从小就没什么地位,有很多事看到了也不明白,自然不如这久在建州中枢的董鄂何和礼看得明白,想想开国五大臣只有自己父亲还在,想想当年被认为副汗的舒尔哈齐被钉在木盒里活活困死,董鄂查齐的怨气突然间消散无踪。
那边董鄂何和礼说话多了,又是咳嗽不停,等到平复下来,才虚弱的说道:“这西边的明国,东边的朝鲜,北边的蒙古,都比不得咱们金国,一场场打下去,辽东这好地方还是能占住的,能不能捞的更多,那就要看天神护佑了,这次打毛文龙之后,你怎么也能分润些功劳,我在沈阳和辽阳都置办了庄子,到时候你们兄弟几个就守着好好过日子”
主将身体不好,主将和自己儿子的交待,都没有影响到建州女真兵马的行进,此时的建州女真金国极重军法,无故不进的是大罪,这样的罪过就算努尔哈赤也维护不了,董鄂何和礼和布善自然不会触这个霉头,第二天就拔营启程,董鄂何和礼已经骑不了马,但高丽一切粗陋,官道年久失修,大车在上面走颠簸的更厉害,无奈之下,只能找几个壮健旗丁用抬轿抬着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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