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参领到佐领,每个人都在怒喝着维持队伍,久经沙场,自然明白队形若是散了,看着黑压压一片过去,实际上却没什么效果,甚至对方一个反击,很有可能把局面直接扭转,但听着那边炮声次第响起,每个人心里都是惶恐沉重,莫说下面的八旗兵丁,就连骑马的参领佐领或者迟疑不前,或者催促坐骑快进。
六‘门’火炮,其中两‘门’轻炮现在还没有开火,可四‘门’三磅炮的次第轰鸣却让建州‘女’真军阵越来越躁动,那边的阵型越来越疏散,每一炮下去的杀伤没那么大,但却让整个大队移动的越来越快,有人在快走,甚至有人在小跑。
建州‘女’真中军的道路是城外去往港口的大路,虽然道路本身并不怎么宽敞平坦,可比起两翼行进的道路已经好了很多,他们加快脚步,道路又好,很快就是领先了其他人,原来一个厚重的横队变成了一个三角形。
很快的这个三角形裂开,厚重密实的横队变成了三个分队,中军越来越快,两翼虽然要跟上,却因为地形或是其他原因没办法跟上,可谁都知道维持阵型的要紧,只能跟着去跑,整个队伍从快走到小跑,甚至有人开始狂奔。
每一声炮响都是催促,每一炮都让整个队伍的速度加快,建州‘女’真队列里甚至有人跑过了最前面的弓手,参领佐领们已经约束不住自己的队伍,自己和其他人的部众已经‘混’杂在了一起。
“向前冲!杀光那些没胆子的明狗!”看到控制不住这个势头,那索‘性’是顺着这个势头来,那么现在就要让八旗兵丁都冲起来,彻底冲垮滩涂上的单薄阵型。
船上下来的那些援军太古怪了,不怕船只搁浅,就那么满帆直接冲了上来,然后还有那么犀利迅猛的火器,可除了这些之外,战斗又打的呆板,明明已经登陆半天,不知道向前突进,反而在那里不怎么动。
而且这上岸的人数未免太少了一点,火器再怎么犀利,决胜的时候也要靠刀枪,就让八旗健儿把你们推下海。
炮声轰鸣,先前还有秩序的建州‘女’真队伍越来越‘乱’,各佐领的牛录,各个参领的大队,气质‘混’在一起,兵卒‘混’在一起,甚至连军将都‘混’在一起,完全是一锅粥的状态,不过大家还是不停的向前冲。
已经有人气喘吁吁,甚至有人因为脱力跪在了地上,可还是脚步不停。
“到底是鞑子,若是别家的兵马,早就该扭头逃了,他们居然还能继续向前走。”庄刘随口评点了句。
或许是因为庄刘和赵家军各连的沉着,那几个向导也不是那么慌张了,倒是在登州府来的还是缩在大家身后,甚至大家都能看出来他们在盯着岸边的舢板,大有不对就逃的心思,不过已经敢接话了。
“鞑子什么时候逃过,从来都是他们打,别人逃,听人讲过,某参将带着三百家丁对三个牛录,那是压着鞑子打,可鞑子一直在那里撑着,最后等到援军过来,那参将下面的人顶不住先跑,结果鞑子又是反败为胜,这还是人数能打差不多的时候,要是鞑子人一多,那气壮的很,只知道冲,可话说回来,也没有输的时候。”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开始颤抖,因为建州‘女’真大队越来越‘逼’近了,甚至还能听到对方前锋的吼叫声。
“别在这里撑着了,跑吧!”庄刘无所谓的说了句,听到这话的向导们如逢大赦,扭头就跑,能跑的地方也不多,只不过是窜到滩涂的舢板上,随时准备离岸。
而在这个时候的海面上,大船和舢板间不断进行着装卸轮换,人和物资被不停的运送过来,这样的好整以暇让向导们很不理解,难道他们没看到岸上立刻就要大打吗?
在距离还有百步的时候,几‘门’火炮都已经变成了平‘射’,横飞出去的炮弹直入人群,打的血‘肉’横飞,但这样的杀伤已经没办法阻拦冲势。
炮兵们也很从容,这一炮打完,大家将炮刷炮棍什么的装上小推车,有人推,有人扶,直接奔着海边而去,把东西七手八脚的装上船,然后推进了海中。
到了这个关头,在建州‘女’真军将的喝令下,总算让弓手突进到了前面来,能开弓‘射’箭的弓手足有八百上下,这个数目的弓手只是开弓‘射’箭就可以灭杀数倍于己方的敌军。
若要弓箭‘射’中,若要弓箭有杀伤,必须要靠近到七十步内,而建州弓箭的箭头沉重,有效杀伤则是在六十步上下。
参领佐领们怒喝发令,甚至毫不留情的用刀去劈砍,不光是要让弓手上前,还要借此整顿下队伍,这么‘乱’冲危险太大,只有整队开打才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