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君者”的出身……他不是来自那座克雷布斯修道院吗？

黎昂刚想表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但仔细想想，维因这家伙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旧事重提，所以还是顺着他问道：“‘弑君者’的出身还有什么特殊的？”

“我说过，克雷布斯修道院的那群出逃的孩子去向无人知晓，作为‘实境扭曲’7号实验体的‘弑君者’也不例外。而奇妙的命运之手，则让他从遥远的北地流落到南域，来到伊斯蒙顿公爵领中的一座小城，成为了当地贫民窟的一名流浪儿。”

“在经过一段流浪后，他意外被当地的一个妓女收养。作为贫民窟窑子里的妓女，‘弑君者’的养母可谓是下等人中的下等人，就连最贫穷的乞丐，凑够了钱，都能在她身上好好发泄一顿。”

“虽然‘弑君者’被收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关心，但实际上他的境遇并未比先前好上多少。而恰恰就是养母的那点关爱，让‘弑君者’为她，还有更多底层人的遭遇感到愤懑。”

“很早以前，他就认清了这个社会的结构，位于最高位的是贵族，官僚和黑帮则是他的两只手套，前者替贵族管制中产，后者替贵族剥削底层。正因如此，他对贵族，尤其是对贵族中最顶层王公们的恨意尤为强烈。”

黎昂了然：“而诸王公中最为尊贵的，当然是联合帝国的皇帝。”

“不错。”维因点点头，“绝大多数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对贵族并没有太强烈的恨意，更多的只能算嫉妒，而对于统治联合帝国数十载的老皇帝，九成国民对他的情感都是敬重和爱戴，毕竟他们都是老皇帝治下的受益者。”

“而对于那些过的不如意的人来说，老皇帝就更像是一个靶子，供他们抱怨任何不满的靶子。有时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煽动火花，就能让堆积已久的火药爆炸成绚丽的烟火。”

“所以你就是点燃爆炸的那个火花，把老皇帝给炸上了天？”黎昂扯扯嘴角。

“‘弑君者’虽然对权贵怀有敌视，但他可不是蠢货，不至于因为一两句教唆就迈上弑君的道路。我自然用了点更加……有吸引力的说法，而他也很吃这一套。”

“什么？”黎昂疑惑道。

维因却没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道：“你知道当今联合帝国名义上的摄政王、中央大区的统治者，海勒·巴路士的出身吗？”

“又问出身？不清楚。”

“在老皇帝遇刺、他就任摄政王前，海勒是联合帝国建立以来，仅有的三位平民出身首相之一，也是历任首相中唯一一名靠着考试而非推荐进入全联合帝国最顶级学府——君临国立大学的人。”维因抿了口热汤，“首相的候选人位置由竞选产生，一共三位，而皇帝则会在三位候选人中钦点出自己中意的人选。海勒参与的那一届选举中，他以压倒性的优势超越第二名和第三名，然而另外两名候选人都是贵族出身，其中一位甚至还与君临城的一位大贵族有姻亲关系，可以说，就算海勒的票数最多，他依旧处于劣势，来自联合帝国长期贵族至上传统的劣势。”

“然而，可以说就算是最支持海勒的人——他们甚至已经做好游行请愿的打算——都没想到，老皇帝直接任命了海勒成为御前首相。海勒·巴路士当选首相这条新闻被各家报社大力报道，甚至被认为是‘民主共和思想在联合帝国发展的新阶段标志’。”

“听上去是不错啊……”黎昂端起点的橘子汁喝了一口，“但我记得中央大区目前的状态似乎并不理想，海勒·巴路士甚至被很多人呼喝着要打倒他？”

黎昂通过报纸和维因闲时扯淡了解过，自从老皇帝遇刺，中央大区就陷入了动荡，不仅外部面临大公爵的围堵，内部也掀起了反对摄政王的派系斗争。

而且由于大公爵们要求在选出皇帝前，中央大区由大公爵们派出的代表代管，而摄政王自然回绝了这一要求，大公爵们便对中央大区实行了经济封锁，限制了各类重要物资的出口，摄政王临时政府不得不实施物资管控，这进一步加深了民众对临时政府的不满——这自然也是大公爵们实施经济封锁的目的之一所在。

“不管之后如何，至少在老皇帝遇刺，摄政王上台前，首相海勒·巴路士以做实务出名，他名下内阁出台的各项改革，如‘财富均分’政策，也惠及诸多中下阶层的平民，因此，在那段时间，他被视作民选代表之光。”维因顿了顿，笑道，“就算是‘弑君者’，对海勒的感情也以好感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