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遵循神木的意志,要求对罪人的制裁。”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白袍再一次地开口,善恶分明的面具正对着季佩绝,话中有话:“吾等所需的是,‘真正’的罪人。请将真正的罪人交予吾等,接受神木的审判。”
什么意思……?
这夜光怪陆离,让季佩绝第一次有了一种不可预测的感觉。季佩绝盯了天界道一会,然后吩咐下去。
“把洛绎带到地狱道。”季佩绝眼角的光掠过天界道,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地表现:“普通的刑堂就可以了,我亲自审问。”
“是。”
***
洛绎下意识地抓住左腕,那里有个黑色的铁环,上面斑驳着深深浅浅的刻痕。这是洛绎紧张时的习惯,他此时在一个并不大的房间,房间中没有一丝光,漆黑的墙像是怪兽,张牙舞爪地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很安静――太静了,似乎会有什么突然破开黑暗跳出来,可是等了又等,除了黑暗却没有其他。洛绎想要呼叫,惊叫,却发不出哪怕丝毫声音,恐惧如同藤,细细地将他缠绕。
谁来救、救他,逃离这冰冷沉寂的黑暗――
季佩绝一进屋,就看见角落中尽可能地蜷缩的灰色身影。光从季佩绝身后打进来,那个蜷缩的身影颤了颤,然后露出一张布满恐惧的脸。即使被光刺得眼睛发痛,灰衣男子依旧渴望地看着光。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刑法,对于这种原本心志就不坚强的人来说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乖乖地告诉我,我就让你离开这里,如何?”季佩绝的声音轻柔,对着那个被关了七天的人勾起笑,可惜黑暗掩埋了一切。
洛绎拼命地点头,他想要站起来向光靠近,却没有一丝力气。男子哀求地看向季佩绝,沙哑难听的声音回旋在光与暗的交界:“……我、我说。”
“那药是你下的,对吧?”
“……是、是小人。”
季佩绝静静握起了拳头,他对自己说:还不可以,现在还不可以杀死对方……等到结束后,他会亲手让这个杀掉他孩子的人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伪装成天界道,也是你?”
“……对、对。”
“你怎么会有天界道的伪装?”
“小人不、不知,小人只是听从计划……”
“计划?谁指使你的?”
洛绎沉默了,他渐渐地垂下了头。
“说!”这一字季佩绝用上了内力,洛绎立即如同惊弓之鸟般跳起,面露惊惶。
“看来你是想在这里再多住七天,恩?”
“我说!我说!”洛绎惊叫,慌乱无比:“是锁云少爷指使小人的!小、小人是被逼的……”
季佩绝的脸一瞬间阴沉下来。
“你说谎!”季佩绝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洛绎的头发,阴冷地盯着洛绎那张慌乱的脸。
“小、小人没有――因为最近教主完全没找过锁云少爷,锁云少爷很是嫉妒十六公主,少、少爷说他恨不得公主死掉,所、所以才要小人去下药――”
“嘭!”
洛绎一头撞在墙上,留下一道血痕昏迷过去。季佩绝阴鸷地看着那片灰色,手用力地握紧,像是想要将什么捏碎。
***
房内的哭闹渐渐平息,良久,单要离才持着药入内,屏退了所有人。直到周围再没了声息,单要离沉着脸低吼:“起来!燕浮生!”
然后就对上一双笑吟吟的杏眼,燕浮生动作优雅地起身,好似刚刚的寻死寻活的哭闹是场幻觉。
“好大的火气哟。”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单要离冷眼看向燕浮生的腹部:“连自己的孩子也能牺牲。”
“不是你说的么?”燕浮生笑得纯真无比:“这个孩子本来就该‘死去’。”
“……你是怕生了祭子后便毫无用处了罢。”单要离冷冷嘲讽:“你倒是很清楚自己存在的价值。”
“为什么要生气呢?”燕浮生慢慢地理了理发:“你看,最终还是完成了计划。这是最好的结果,锁云他会被放弃了哦。”
“这对于我来说却是最坏的结果!”单要离愤怒地看着燕浮生,手松了又紧:“他会被带往天界道,没有人能活着从天界道离开,没有人!”
燕浮生只是笑,泛着得意地笑,眼中的怨毒不输于单要离。
她之前就说了罢,她所遭受的,全部会还给那人。
单要离深深吸口气,试图平静下来。
“你倒是好手段,那名小厮居然是你的人。”
“这其实很简单。”燕浮生笑得眼儿弯弯:“权利,金钱,身份。世间没有人能逃离这些诱惑。在饿鬼道和他接触后,我就知道了,那名小厮对当今现状的不满。与其当个快要没落的男宠的小厮,被季佩绝放弃、被须臾山厌恶,为何不来我这边将会获得更大的利益?”她笑道:“现在,我们只需看戏就可以了。”
锁云绝对逃不开了,因为,被捉到的可是他“唯一”的小厮呢。可惜了,真想知道那名少年得知自己最忠实的小厮背叛时的嘴脸。
那一定是相当地精彩,带着绝望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