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有变。依旧无心、无情、无义,依旧残忍。”
少年将茶杯塞到青年的手中,青年的双手瞬间就被烫得通红。鬼面少年看着青年紧紧皱起的眉头,眼中兴起强烈的光亮。
“烫着您了么,抱歉。”小厮无谓地扬着唇:“自从被国师大人‘训导’后,小的就再也没有痛觉了。”
远处传来一阵喧闹,鬼面少年惊讶地抬头。
这里不应该出现喧闹,因为白诩翊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这座小院,如果不是因为神祭的来临而抽不出空来给他的囚徒喂食,白诩翊不会让任何人接近他那独一无二的“宠兽”。没有人敢质疑白诩翊的决定,于是这里便成为了一片禁区。所以鬼面少年感到意外,当他看到来人后,那刻在骨髓中的敬畏让少年下一秒伏在地上,露出脖颈表示出臣服的姿态。
“皇上――”
燕乱无视伏地的鬼面少年,自闯入这里起他的视线就一直粘在青年身上不得动弹。
“你――”燕乱怒吼,伸出手像是下一秒就会掐在对方脖子上:“你不是离开了吗――你怎么还敢出现在孤面前――”
那人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头,熟悉的脸上是燕乱不熟悉的神情――绝对不是那人应有的空洞和茫然。燕乱愣住了,他突然闻到一股幽香,那种香味很熟悉,甚至刻苦铭心。
“哈――”燕乱看着青年近乎懵懂的目光,身体开始抖动,然后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讽刺与嘲弄:“你也有今天啊,洛、绎。”
熟悉的名字让青年眨了眨眼,他的目光有些飘忽,微带着些疑惑地喃喃自语:“你在和我说话?”
“――!”
燕乱倒退了一步,他的心情突然糟得无以复加,明明都成这副摸样了,那人为什么还能如此忽视他!?等燕乱意识到他那近乎狼狈的后退落入了所有人眼中之时,西燕的皇帝暴躁地一脚踢开伏在一旁的鬼面少年,愤怒地咆哮:“滚开!全部都给孤滚开这里!!!”
鬼面少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红衣人掐着脖子带走。很快地,整个亭子便只剩下暴怒中的燕乱,还有一个从头到尾不明所以的灰衣青年。
燕乱阴沉着脸看着青年,他的目光难以言喻:
“你为什么要回来?”
***
[你也有今天啊。]燕乱嘲讽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灰衣青年,目光在对方无力垂下的脚踝处游移了一阵,眼中兴起暴虐的光。
[这样的你,还说马上离开白?]燕乱大笑着:[白为什么不连你的手筋也一并挑了?虽然这样你更离不开白了,但孤会很开心,很开心!]
洛绎坐在轮椅上,他偏着头看着窗外的夕阳,橘黄的光照在他那波澜不兴的脸上,为那冷漠的弧度添上一份柔和。
良久,洛绎转回头看到燕乱快要爆发的表情,他顿了顿,声音平板成一条直线,没有丝毫起伏:
[……你在和我说话?]
***
萧风炙在国师府外转了好几天,终是找不到完全潜入的方法。这地方太邪门了,国师府并不大,但这意味着更好被其主人掌控,轮回教存在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成功把人插入西燕的国师府内过――即使进去了,不出一个星转也会没了声息。
这几天萧风炙曾经想要凭借武力强势潜入,却不是被里面的暗桩发现,就是被那里面扑朔迷离的地形迷住,还有那无处不在的蛇,它们既是最好的示警者,同时也是最好的攻击者。萧风炙有一次险先把命给丢在里面,如果不是使用秘法拼着损伤元命逃出来,现在他的尸首早该腐烂了。那次潜入也让萧风炙不得不休养了好几天,畜生道主望着再次加强守卫的国师府,愁得头发都白了。
即使是这样,萧风炙也不得不硬着脑袋去打国师府的注意,因为事情一旦和那个名字都不能说的人扯上关系,整件事就没了转寰的余地。身为轮回教专司情报的畜生道主,一旦有了那人的消息,萧风炙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他苦苦追索着那人的消息,不仅是为了教主,更是为了他的妹妹。萧风炙苦笑着,他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了点,奢望去打开过去那个鲜血淋漓的死结。
“客官,”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结巴惶恐:“您、您有客客客人――”
萧风炙不动声色地抓起了武器,之前因为对潜入国师府没辙,萧风炙只能写信回轮回教,叫猪小七多派点帮手过来,留下的会见地址就是现在的客栈。
“你的衣服是什么颜色?”萧风炙突地问道。
“青色。”
小二心惊胆战地瞥了一眼身旁人全白的奇异衣服,抱着满腔诽谤眼观鼻鼻观心。
暗号是对上了,但是这声音……萧风炙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见门外的人再次道:
“吾等身着红色,前来拜访青衣人。”
这种口腔……萧风炙不再迟疑,刷的一下打开门,门口除了一位噤若寒蝉的店小二,便是一个怪异打扮的人――他穿着一身完全密封的奇特白衣,脸上的面具黑白分明,一半仁慈,一半狰狞。
轮回教中,青色代表畜生道,红色却是……天界道。
萧风炙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明明写信给自己的手下,来的却是牛马不相及的天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