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路向何方(1 / 2)

分舵之中。巨响过后,杨锡保身上旧创尽裂,浑身血染;岳自光形神俱消,只余一双锦鞋孤独地躺在地上。“乓!”雷枪坠地,杨锡保却已无力再取。残破的身躯似是盛不下不断激增的内元,将欲爆裂。

“杀!”同袍尽丧,蔡月昭血贯瞳仁。不顾旧伤未愈又连番激战下早已枯竭的内元,月轮挥动,势如疯虎。“同伴身死,你也是会心痛会愤怒的么?”见他疯狂的样子,杨锡保低低问道,“那为何还要伤害吾生死相依的伙伴!”

怒声喝问。恍惚间,眼前的蔡月昭似乎与孤鸿影等仇敌合为一体。阴谋野心,所害的却尽是自己袍泽。“啊!”威风金锏猛击。满溢的元力随着这一击尽数倾泻。“月为魄!”蔡月昭一咬牙,散去月轮。白光大盛,身体逐渐虚化。

“退开!”倒地的姬威羽缓过神来,见二人极端之招即将对上,大呼一声。抱起姬修乾身化流光而走。“虎啸风!”“月为魄!”极招轰然对上,烟尘四起,地摇屋倾。未及退避的教众惨叫声声,爆体而亡。

余威散尽,金锏贯体。蔡月昭血如泉涌,尽染残躯:“杨……兄,我也曾想过与你……与你真心论交。可惜……”“可惜!”千言万语,是恩是仇,尽被一句“可惜”掩埋。杨锡保收锏回身,大步而去,不曾回头。鲜血滴下,血路,不知通往何方。

中土之境,细柳营。

锺达手捧圣刀进殿,众人无不躬身行礼。锺达走到主位,将万骨枯供在架上,一挥手:“诸位请起!”文座诸葛优见锺达竟不落座,不由奇道:“掌门何不落座?”锺达背对众人,深吸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开口道:“今日,为大家引见一人。”

引见一人?殿内议论纷纷。夏镇夷咳嗽一声,止住议论之声,抱拳道:“哦?但不知是哪位名侠高士?”锺达道:“说来不是外人,诸位都认识的。”说着从袖中取出三支红香来,点燃插在香炉中。夏镇夷、诸葛优见他点的竟是血魂香,对视一眼,不详的感觉越发浓烈。

红香高燃。此香不像别的香一般燃烧缓慢,烟气缭绕。反而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燃尽。三道青烟直入万骨枯中,仿佛圣刀正在大口吸吮。“这是……”众元老毕竟见多识广,见此情景惊疑不定,脸色却是齐变。这香,不是请动圣刀之中魂力所用的么?掌门今日当众焚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有强敌要来不成?

“哈哈哈哈……”笑声响起,如不屈之魂自地狱归来,在大殿中飘荡回响。“这是……”殿中之人只觉这笑声极是熟悉,却又记不起来是谁。满脸疑惑,议论纷纷。“诸位,许久不见了!”一道人影从刀中跨出,负手而立。

“掌门?”虽明知眼前此人已然身死,但孙湘魂体乍现,诸脉首座仍是齐声惊呼,起身离坐。“且慢!”一声暴喝,阻住激动的人群。武座夏镇夷看向孙湘:“你真是孙湘?”

孙湘一笑:“怎么,武座元老不认识我了吗?”夏镇夷打量他一眼:“已死之人,何必再履红尘。”孙湘道:“宗门有难,孙湘虽为鬼物,也愿为师门竭尽所能。”将座呼延朗哼了一声:“既然死了就该再入轮回。你就这么呆在门中,不知情的还以为我细柳堕为魔道呢!”

呼延朗一向与孙湘理念不合,处处唱反调。孙湘对他自是不会像与夏镇夷说话般客气,语调一变:“将座元老,江湖派门之中多有身消形灭以神魂修行者。为何到我孙湘身上就是魔道呢?”

呼延朗为之语塞,好一会儿才说道:“上五门中,未闻有此先例者!”“上五门?”孙湘哼了一声,“你更想说的是朝廷之中吧!”他此时已不是掌门,而只是一个三言两语就能断为魔道的鬼物魂体,呼延朗自是也不会跟他客气,霍然而起:“是朝廷又怎样!事有反常即为妖,何况该入轮回而不入者!”

“咳,”锺达咳嗽一声,淡淡开口,“朝廷如何是朝廷的事。咱们只是江湖中人,凡事还是按照江湖的规矩来。”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掌门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宣布了延续多年的江湖、庙堂之争最终的结果。众人喜忧参半,议论纷纷。

忽然一人站起身来,径自朝大门之外走去。却是百战一脉首座玉临风。“玉师弟哪里去?”锺达淡淡发问,自有无上威严。玉临风道:“掌门既已表态,我留也无益。还是回去处理军务吧!”一句话等于脱离细柳。有人带头,登时又有数人站起,正要开口表态。

锺达已先他们一步说道:“那好。就请玉将军交还百战首座的印绶令牌,返回军中吧!”“这……”玉临风一时呆住。他虽有志从军出仕,但是目前所统辖的不过是细柳营百战一脉的人马。交还印绶令牌,他就再无一丝兵权。回到军中也只是小卒一名,又有何益?

锺达见他犹豫,又说道:“那么就坐回原位,你还是百战一脉首座,我的玉师弟。”玉临风权衡良久,终是无奈一叹,坐回原位。那些跟着他站起的人顿时泄气,也纷纷又坐回去。孙湘看他们一眼,脸上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