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风疾,虽是近海,海浪却是不小,浪花不时拍打在甲板上。这条货船上搭乘的客人本来就不太多,如此一来就更没有人敢走出船舱。索隐玉出高价包了个独立的房间,此刻正在床榻之上静坐。
白马湖一行,彭蠡的帮助令他内功修为精进不少,在船上闲来无事更是要抓紧时间来炼化储存在经脉中的灵气。索隐玉心无杂念,引导内力在体内运转了几个周天,顿觉神清气爽。
寄生在他后心的那个声音这一段时间再也没有响起,也再没有发出力量参与他的内力运转,就连那条经行绝脉死穴的运行道路索隐玉也再难得其门而入。算了,命里无有莫强求。索隐玉心中默道一声,正要起身倒一杯水,忽然一怔。
身后不远处,竟然出现一个若有如无的气息。这房间极小,就是有人先在这里也无处躲藏,除非……想到这里,索隐玉悠然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海风裹挟着细浪打在身上,熟悉的感觉让索隐玉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甲板上没有他人,但索隐玉还是朝更为偏僻的地方走去。那个气息也跟在后面。转过几个堆叠在一起的大木箱,是一个相对封闭的所在。索隐玉停下了脚步,冷声道:“朋友,现身吧!”
那个气息猛然一窒,似是想不到会被发现。索隐玉已猛然转身,一掌拍向那气息藏身之处。“砰!”索隐玉后退两步,面前现出一个人来。一身青衣,手握戒尺,正是阅尽天下观经纶。只见他也微退了两步,看向索隐玉,一脸的惊骇。
“怎么,不认识了?”索隐玉一见是他,立时想起那个雨夜他狰狞的面容,冷笑了一声。观经纶平复一下心绪,上下打量眼前之人,双眼微微眯起。若非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个垂死之人竟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且修为精进到了他也看不透的地步!
若是让他回去,波海山庄自是难保。而以老酸儒的个性,也定会在事后向他挑战。到时候……不!不能让他回去!观经纶握紧了戒尺,手上青筋暴起。
索隐玉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虽然你想杀我,但我仍然感谢你那天告诉我的一切。过往的是是非非我不愿计较,但今日的恨却必须了结!观经纶,你一心杀我,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对付一个废人。你为朋友所做的这些索某深感佩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做的只是你自以为正确的事情。注六经心中的想法,你可曾考虑过吗?”
观经纶的手不由松了下来,语气却仍是冰冷:“如果杀了你能断他心中执念,一切的后果都由我自己承担!”“哈哈,”索隐玉冷笑一声,“若不能呢?你要如何做?是跟注六经兄弟反目火并一场,还是看他因为失去了生活重心从此消沉,甚至自绝了生机?”
“这……”观经纶一震,额头似有冷汗滑落。索隐玉所问的,是他从未想到的。索隐玉又说道:“你若觉得我所说有几分道理,那便与我一同回去,看注六经如何决断;若你听不进半句仍要执意相杀,索隐玉奉陪到底!”
观经纶脸上神情变幻,好一会儿才重重叹了口气,收起戒尺转身回去。背后索隐玉眯起了眼:“朋友,哈!朋友!”
一见秋风。
公刘依旧不疾不徐地在前面带路,忽然开口道:“羽杉,一见秋风尽头只是无定乡的起点,要到三生石尚有千难万险。你真的要去?”羽杉看眼身旁的少女,语气坚决地答道:“那是自然!”
公刘似乎叹息了一声:“她是谁于你而言真这么重要吗?这一路走来的日夜相伴朝夕共处,莫非只是为了一个身份就要烟消云散么?”羽杉不为所动:“我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琴儿……”
公刘打断他的话:“万一她不是呢?”“不!她一定是!”羽杉急声道。“既然一定是,又何必再去三生石?”公刘语气缓慢,却字字都重重落在羽杉心上,令他不由茫然:“我……我……”
“怎样?”公刘逼问一句。羽杉支吾了半天,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句:“我……我只是想解除心中的疑惑。”既然已经认定,为何会有疑惑?公刘差点儿冲口而出,想了想还是忍住,羽扇往前一指:“一见秋风起,谁人不萧然?前方就是出口。羽杉,望你此行能解开心中疑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