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惊弦破梦 第十五章 天命之骨(1 / 1)

寒玉谷广场之上,劲气飞扬。突骨烈双手托天,恶来以“触棺”式击向琴儿,琴儿则发动琴心三叠迎上。儒弦,一身正气,化作一柄戒尺;道弦,九天亟魔,化作一柄宝剑;释弦,金刚怒目,化作一粒佛珠。

三弦所化之宝交替掩映,在琴儿四周旋转不休。儒弦所化的戒尺最先与恶来相接,发出一声巨响。宝剑、佛珠从左右包抄而来,相击击打在恶来之上。恶来连续受到重击,剧烈地震动起来。

半空之中巨响连连,观战众人只觉得劲风扑面,大地也有些微的震颤。雪玉肤看着琴儿,喃喃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故人之后啊!”鬼面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交战中的二人,道:“羽杉,这真是琴儿吗?怎么感觉她和以前不太一样呢?”羽杉心中疑惑,迟疑地道:“也许……在狼居胥山真的有不同你我的奇遇吧!”

广场正中,突骨烈脸色苍白。他双目之中厉光一闪,咬破舌尖,发出沉闷的吼声。空中的恶来猛然一震,挣脱儒弦戒尺、道弦宝剑、释弦佛珠的束缚,直直朝琴儿刺去。琴儿右手连掐法诀,释弦佛珠霎时移到自己面前。

恶来来势汹汹,紧紧钉在了佛珠之上。儒弦戒尺紧随佛珠,镇在恶来之上。琴儿脸色愈白,如冰似雪。此时她再掐法诀,吐气扬声:“疾!”道弦所化的宝剑挟风雷之声斩在恶来剑身之上。

恶来受此一击,发出阵阵哀鸣。突骨烈亦身躯连颤,双目不复刚才的神采,却兀自咬紧牙关,将真气灌注在恶来之上。眼看恶来光芒大盛,就要再次挣脱束缚。琴儿不敢怠慢,猛一运气,脸色顿时又白几分。她缓缓抬起手,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兵弦大震,空中一尊金甲神将手执铜戈,重重打在恶来之上。

“轰隆”一声巨响,恶来倒飞出去,正插在突骨烈面前地上。突骨烈满脸颓败之色,盘膝坐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了。”琴儿亦盘膝而坐,勉强驱散空中儒、道、释、兵四弦所化之物,苦笑两声:不是我想手下留情,而是我的真元实在不够将兵弦之力施放到你身上了。

观战双方看着盘膝而坐的两人,心道不会又是平局吧!雪玉肤与突骨戈突对视一眼,正要开口之时,突骨烈脸上猛然一阵潮红,“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正喷在面前的恶来之上。

“爹——”戈突已经,忙冲过去。“没事——”突骨烈摆摆手,叹了口气,“大限已至。戈突,几位阿叔阿伯,记住我们刚才的决议。骨突一族甚至是整个北溟的未来就靠你们了!”“爹——”戈突再忍不住,声泪俱下,跪倒在地。“族长——”随他而来的族人纷纷跪下,哀声四起。几名长老与上了年纪的族人走到突骨烈周围,盘膝坐下。

突骨烈满脸笑意,对着琴儿道:“我与萧翼铎的恩怨正如那天我与他们说的那样。只是没想到任我如何小心,还是被他算计了。杀了他!算我求你。”琴儿听他如此说,明白过来,那不苏族中的祖典怕是被萧翼铎暗中掉包给了突骨烈,不由为这两位北溟王者感到悲哀,当下点头道:“我会的!”突骨烈道声:“多谢!”合十闭目,烈火熊熊燃起。

太行之境,邺城。孙启的伤已经好了,此刻正闭着眼睛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杨锡保坐在他旁边,无聊地敲着桌子:“好久没动弹,我都快生锈了!”孙启道:“三哥就这么闲不住吗?”杨锡保道:“我倒希望他们那我当牛当马,也不想天天被这么供着!”孙启笑道:“供奉嘛!不就是用来供着的吗?”

二人正说话间,门开,倾城与华裳从内院走出。杨锡保见她们手上大包小包的,不由问道:“二位前辈这是要走吗?”倾城道:“不走干什么。留下来吃白食么?”孙启道:“这是在说我们喽!”华裳见他连说话都舍不得睁开眼,没好气地道:“你猜对了!”

倾城白了她一眼,对杨锡保道:“你们这样很危险,你们不知道么?”不待杨锡保回答,华裳已接着道:“你们这样子,跟被圈养的猪有什么区别!”杨锡保被二人说得一头雾水:“危险我知道,可这跟猪有什么关系?”华裳冷笑一声:“人家好吃好喝的把你们养肥了,到时候那把刀来宰你们。你们好意思不让人家宰吗?”

孙启幽幽地道:“听起来很可悲啊!但更可悲的是明知道要被宰,还不得不人家投下的饲料!”华裳不理他,问杨锡保道:“你们真不走吗?”两个人都没有做声。华裳愤愤地跺了跺脚:“那就自己洗干净等着上桌吧!”说完拂袖而去。倾城看着他们,柔声道:“二位保重。我不日将开宗立派,希望二位到时候能来。告辞!”

西门外,蔡月昭、方一生坐在茶棚下,看着倾城、华裳出城而去。方一生道:“又走两个。”蔡月昭道:“走就走呗!这两个,我们可用不起!”方一生想起一事,道:“大护法,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拉拢他们。毕竟他们现在只是细柳营的弃徒。”蔡月昭道:“细柳营有一禁术‘一将功成’,我怀疑他们身上就有这个禁术的秘密。那天的战斗你也在场,你看那天他们后来的表现,难道不是像极了传说中修炼‘一将功成’出了岔子的情况吗?”

方一生细细回想着那天的事,恍然道:“那大护法这是要……”蔡月昭眼中闪过冰冷之意:“能为我所用最好。若不能,也要榨干他们身上所有的价值!”他旁边桌上的红衣客人听到这句,似乎吓了一跳,手一抖,茶洒了半碗。蔡月昭似有所觉,看了他一眼。

红衣人一见索性放下茶碗,起身坐到了蔡月昭对面,大手一挥道:“倒茶!”方一生一挑眉,看眼红衣人,又看眼蔡月昭。见蔡月昭不说话,便倒了碗热茶放在红衣人面前:“请!”红衣人更不客气,端起碗来一饮而尽,浑不觉茶水滚烫。方一生道:“茶已饮完。阁下若无事就请吧,我们兄弟二人还有要事商谈。”

红衣人哼了一声:“不过是图谋‘一将功成’罢了,还用避人?”蔡月昭终于抬头,看向红衣人,似要灭口。红衣人却浑然不怕,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张纸来拍在桌上,起身走了。

方一生拿起那张纸扫了眼,脸色一变,忙起身冲出茶棚。却见人迹渺渺,红衣人已不知何处去了。天空之上,红衣人血鹦鹉俯首看着颓然走回茶棚的方一生,嘴角含笑。肩上的鹦鹉扑扑翅膀:“血!血!为什么教他们?为什么教他们?”血鹦鹉抚摸着它,道:“闲来无事,找点乐子罢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突骨戈突一行缓缓走回骨突族牙帐。一行人皆是神色沉重,戈突手捧父亲炼出的胎骨,利默抱着父亲的尸身。二人所经之处,留守的族人无不惊呆,随即痛哭失声。

二人木无表情。走入大帐,大祭司突骨阿一已等候多时。戈突将胎骨双手奉上。阿一接过,细细地抚摸着,嘴中念念有词。胎骨内红丝流动,忽然放出耀眼的红光。阿一猛然抬头,脸上老泪纵横:“天命!天命!此骨身具王血,乃是天命之主啊!”他说着将胎骨高高举起。“烈汗——”帐中之人纷纷跪下,泣不成声。

戈突一夜没睡,与阿一大祭司、诸祭司、诸长老秉烛而谈。突骨烈生前交待之事也在整个骨突族高层之中达成共识。天亮,戈突走进了利默的帐篷。正跪在父亲灵位前的利默转过头来,面容憔悴,双目一片血红。

戈突以骨突大礼祭拜灵位,低声道:“叔父的胎骨呢?”利默声音沙哑的道:“没有。生机尽绝,炼不出胎骨的。”戈突想不出安慰的话,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托你去办。”利默闻言抹抹红肿的双眼:“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