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不短的一夜就此过去,断指埋名睁开眼时,剑煮酒与佛无量已将屋门打开,在走廊上感受着九环山上分外清凉的空气。断指埋名走出屋门,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剑煮酒看他一眼:“徒儿感觉如何?”
断指埋名恭敬答道:“劳师尊挂怀,徒儿无事。”说着四下看了一圈,奇道:“怎么不见嗔道人师伯呢?”佛无量呵呵一笑,手指楼下庭院:“喏,那不是么?”断指埋名向下看去,却见嗔道人正坐在凉亭之下,向一名赤身教女弟子询问着什么。
断指埋名大为惊讶:“嗔师伯竟会主动与赤身教之人说话?真是怪哉!”佛无量道:“谁说不是呢?以他的性子,能在这里安度一夜未生异样已是奇事一件,没想到还有更奇者!”
剑煮酒道:“为故友做到如此地步,他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呢!”断指埋名低低叹道:“为故友,又有什么不能改变,不能牺牲呢?”剑煮酒听了看他一眼:“真的什么都能牺牲么?”断指埋名一惊,忙道:“非也!有些东西,是不能牺牲的。”
剑煮酒道:“你知道就好。若你心中仍有这么多的杂念,怕是撑不过今晚!”“徒儿受教!”断指埋名深深一拜。“好了好了,”佛无量将他扶起,对剑煮酒说道,“也别逼他太紧。”
说话间嗔道人已经回来,脸色不是很好,那女弟子虽然看着娇弱,但是由于所修功法的原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丝丝的邪气,让嗔道人感到很不舒服。“怎样?嗔道兄可有收获?”佛无量含笑问道。
嗔道人皱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信息。不过,关于这些女弟子,倒是有些有意思的发现。”“有意思的发现?”佛无量奇道。嗔道人看眼庭院中的女弟子:“她身上的邪气,不止是因为修习的功法所致!”
“哦?”剑煮酒也来了兴趣,看向那女弟子。嗔道人眯起了眼:“那邪气,乃是从她的本源散发。”“本源?”佛无量一惊。嗔道人颔首道:“不错。她虽然看似与常人无异,但二位道兄请运起功力细看。她并非活人,而是以那一丝邪气为本,合以一抹孤魂成形,故尔一入夜便完全没了行迹。”
“原来如此,”佛无量恍然,低低喧了一声佛号,“生命各有形态,只要不为恶越矩,又有何妨?”嗔道人却仍是皱着眉头:“但愿如此。二位道兄应该也已经发现,昨夜过后,人已经少了很多。”
剑煮酒道:“少的人应该与埋名一样,一时失察为心魔所乘,故尔被随行长辈遣返。”佛无量道:“离探查之期尚有两日,还是好生调息,静待禁地开放吧!”几人点头,回到屋中静坐。
无定乡,小村之外的黑雾中。天似乎已经亮了,眼前也渐渐能够看清东西,不似夜间全然的漆黑。羽杉拥着琴儿紧紧追赶前方的黑影,但不论如何加速,与黑影的距离却没有拉近半分,反而有被越甩越远的危险。
“可恶!”羽杉低骂一句,一夜的追踪损耗极大,若是再追不上,可就难以为继了。他心中不由焦躁,催逼内元,又加了两份力道。“哥哥小心!”怀中的琴儿忽然喊了一声。羽杉一愣间,一团黑雾迎面而来。羽杉急忙躲时,脚下不稳,又被一截树桩绊倒。待再站起来,已不见了黑影的踪迹。
“可恶!”一夜工夫白费,羽杉愤愤一掌拍在绊倒自己的树桩上。那树桩不知已在这里立了多久,早已朽坏,被羽杉一掌拍成碎片,木屑四下乱飞。“哥哥你看!”琴儿躲过木屑,一低头又一声惊呼。
羽杉低头一看,只见残破的树桩中,正生长着一株晶莹剔透的小草。“这是……”羽杉忙取出出发时采薇交给自己的绢布一一比对,欣喜万分,“这是碧玉草!医首只说这草生长在木心,遍寻不得却在这里偶然发现!”
琴儿也很是高兴,为了这碧玉草他们可是找了好久,忙道:“哥哥快些采下!”羽杉点头,取出采薇专门交给他的沉木铲,小心翼翼地将碧玉草连根采下,装入玄冰玉匣之中。
琴儿道:“有此一株,足够配置解药。哥哥,药材已经采齐,咱们是回去,还是……”羽杉将玄冰玉匣收好,四下环顾一圈。那黑影早已不知去向,而自己的内元也损耗不少,再待下去怕是不好出去,当下说道:“以武首的能为,该不会有事。但解毒之事已不能再等,咱们先回小村。”说着辨明方向,与琴儿往小村而去。
二人身后,黑影从一棵大树后探出头来。看着二人身影消失在雾中,黑影嘴角微扬。随即身躯消散成烟,融入黑雾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