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两旁的商贾一个个都已摆好摊位,开始叫卖。
数里外的酒肆酒旗,正在晨风里飘摇,酒香却似伴着吆喝声漫过数条长街,萦绕在自己身边不散,千亦想到兜里只有十两银子,默默地把空空如也的酒葫芦放进天鸿刀中。
没多久,不远处的陈记包子铺又开门了,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四溢,千亦忽然觉得昨晚吃的馒头很没有滋味,扭头看了看懒懒一眼,发现小家伙的鼻子已然开始耸动,脖子更是仿佛有什么在牵引一样,往包子铺望了过去,千亦二话不说,抢在懒懒飞扑出去之前,将后者也扔进了天鸿刀。
……
太阳渐渐升起,爬过山头,望过酒楼,将一片片光辉倾洒在永安城里。
千亦的摊位旁边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不是看病的,而是另一些商贩,比如挑着扁担卖烧饼的武小郎,做糖人的老李头,卖布匹的王阿婆,这些人大都互相熟悉,见了彼此也会打个招呼,问一下吃过饭没有,家里的娃怎么样。
千亦显然不在这些人招呼的范围内。那个王阿婆来时没去看千亦,只顾着弄布匹,等拾掇好后,习惯性的往千亦这边一望:“奈家闺女,昨日我看到你弟弟……咦?”
话到一半,在目光落到千亦身上时戛然而止。
对此,千亦并不在意,因为他在意更多的是,街上的人虽然渐渐熙攘起来,也有不少人往他这边看,可惜就是没人停下来找他看病。好在千亦耐得住性子,在百锻山只有几岁的时候,就曾为了猎杀一头狼王,而趴在乱石丛中一天一夜,所以他只是很安静的坐着,看着人来人往。
当然,千亦并不无趣。
京城偌大,鱼龙混杂,自然稀奇之事也层出不穷,加上昨日有容国院淘汰了的考生都还留在京都城买醉,人如此之多,很快就出了状况。
远处烟花巷的青楼上,忽然传来争吵声,一名老鸨叉着腰站在门口,对一名衣衫不整只穿了中衣的考生,破口大骂:“就这么点钱也敢说自己家财万贯、富埒陶白?!来我们万花楼找姑娘?腌臜泼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们天子脚下的姑娘,也是你这种土包子找得起的?滚!”
狠狠往那考生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老鸨扭着屁股进去了。
那考生鼻青脸肿,身上也是红一块紫一块,显然在被扔出来前还被狠狠揍过。他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死死的看着老鸨,还有一名从窗口探出头,满脸嘲讽的女子,似乎要把二人的模样深深刻入心中。
永安城的百姓见不得这种事。
不是因为义愤填膺,而是纯粹想看热闹罢了,虽然热闹一直都有,但从来都缺。在那考生被扔出来的瞬间,永安城百姓如闻见肉味的苍蝇一样,一窝蜂的扑了上去,对着考生指指点点,对着指指点点,总有不少话想说,无话可说时,也意犹未尽。
千亦并没有关注这场热闹,他发现那个早间遇到的推车少女此刻又推车回来了。
她走走停停,每到一个没有商贩摊位的地方都会停下来卖一会儿菜,但不久就会被另一个商贩驱赶开,最后走来走去,只有回到千亦的摊位前。
她没有看千亦,但千亦却看到少女咬着嘴唇,生气委屈的侧脸。
这时,旁边卖布匹的王阿婆看到了少女,连忙走到近前,附耳低声问道:“奈家闺女,你的摊位怎么被人给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