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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宰相独暗走下船,向神霄派一行迎去。
秦神霄这般的人物自然知道这黑衣宰相的厉害,也不敢托大,步子自然也快了些。
「劳老祖携神霄俊彦千里跋涉,快些上船歇息」。
秦神霄则是满脸笑意道:「天风地事自然便是老夫地事,宰相大人这话就生分了」。
黑衣宰相只是一笑,恭请神霄派诸位登船。
只是他也忍不住多看了秦含玉两眼,当真是白衣出尘,神仙人物。
秦神霄察觉到他的眼神,没有半点不悦,反倒有些得意。
神霄派一人登上船后,独暗留在渡口上,看向圣城地方向。
只见天地间一阵清风起,浩然之气生,不过一会儿那人已到了鱼龙舟前。
看清那人地容貌,那鱼龙舟上地众人无不正冠行礼,就连如今如日中天的秦神霄也倍感忐忑,抱拳弯下腰去。
「见过夫子」。
独暗也是恭敬道:「有夫子亲至,天风上下蓬荜生辉」。
引得众人这般惊讶的,再加上那一身浩然气,来人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人间浩然,儒家亚圣。
亚圣只是点点头,便径直向鱼龙舟走去。
路过秦神霄之时,像是多停留了片刻,秦神霄也只得躬身。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独暗和秦神霄感受到了那无边的杀意。
独暗见状万分担心,可终究也不敢如何。
而秦神霄则满是骇然,头上已是淋漓的汗珠,这位江湖执牛耳者此刻竟是有些微微颤抖。
他虽知圣境之上,亦有差距,但他没想到这差距如此之大。
那股无形的浩然气化为利刃,竟是直悬于秦神霄眉心。
稍有异动,一击毙命!
身旁的秦含玉离他最近,已然感受到了秦神霄的异样。
她不由得抬起头,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位浩然亚圣,心中暗暗道:
「原来这世上还有让秦神霄都害怕的人」。
亚圣终究还是缓步向前走去,那杀气骤消。
秦神霄这才松了口气,缓缓起身,向另外一侧走去。
秦神霄的首席弟子木子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过来搀扶住秦神霄,低声道:
「师父,您老人家没事吧」。
秦神霄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有些颤抖道:「浩然气」。
木子卿闻之也是惊骇万分,再不敢多问。
独暗见到这般,终于是松了口气。
那不过一会儿,只见天空一阵雷影闪动,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已来到船上。
那人先同独暗点头示意,这才恭敬向亚圣行礼:
「见过夫子」。
亚圣那平淡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笑意:
「无极,怎么又是你小子」。
五雷真人赵无极也是十分无奈,一脸委屈道:
「夫子,您知道的,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谁也不知道他在何方。
二师叔又是个自由散漫的性子,大师兄要操持门内事务,只能由弟子冒昧代其劳了」。
亚圣点了点头,笑道:「我亦是许久未见祖师了,你二师叔向来如此,这般俗世盛会他自然是避之不及了,看来也只有我等俗人,才会趋之若鹜」。
赵无极听亚圣如此说,这可不敢应下,连忙说道:
「夫子说笑了,出世为道,入世亦为道」。
亚圣闻之点了点头,看向赵无极的眼中尽是赞赏之色。
语罢,便听到一阵佛音传来:
「阿弥陀佛,阿难见过夫子,见过真人。如此说来,阿难也只能同流合俗了」。
一语过后,一名年纪轻轻,相貌端严的佛家弟子现出身形,先向亚圣,再向赵无极行礼。
赵无极定睛一看,竟是佛祖十大弟子之首,以多闻第一著称的众无比尊者阿难。
赵无极自也不敢托大,连忙打了个道门稽首。
「阿难尊者也来了」。
亚圣也笑道:「阿难,你和无极倒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二人闻之哈哈大笑,自然听懂了亚圣的调侃。
儒释道三家齐聚,倒也算是难得的光景了。
而那圣城方向,不少人还正向渡口走去。
众人速度极慢,只因前面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亦步亦趋,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不时还有「呼~呼~」的呼噜声传来。
独暗看到这般场景,也是哭笑不得。
可看清老头的样貌,他自然是不敢催促。
而那居于其后的各家圣贤,也都是毕恭毕敬。
一个二个不仅不敢走上前去,甚至是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就怕吵了那人的瞌睡一般。
要知道这老头身后,亦是诸家翘楚。
其中更不乏超凡入圣的人物,诸如墨家现任钜子田襄,心学一脉新晋圣人王阳明,名家辩宗公孙胧月。
老头终于是醒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实在是不合规矩,贻笑大方。
老头转过身去,这才看到身后的众人,老头尴尬一笑,朝众人行礼:
「老夫唐突,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见老头这般,自不敢受,只得多弯些腰,以示尊敬。
老头见状索性便抬头起来,他自然不想难为了别人。
「见过圣师」。众人恭敬行礼道。
管子轻轻一笑,示意众人起身:
「快快起身,老夫不合规矩在先,耽搁了诸位的时辰,诸位不要这般拘谨」。
众人却仍是恭敬无比,原因无他,只因这面前的老头便是法家先驱,有圣人之师美誉的法家初祖管夷吾,世人皆称管圣师、管子。
饶是鱼龙舟上的亚圣也率先抱拳行礼,亚圣虽同管夷吾多有学术上的争锋,但那也仅限于学术之争。
管夷吾算是亚圣的前辈,故而亚圣都是恭敬异常。
连亚圣都这般,其他人自然更是如此了。
管夷吾一行人上了船,这鱼龙舟上自然是热闹非凡。
那一船之上尽是九州的风云人物,倒真是气象蔚然。
那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秦神霄,此刻倒乖得像个宝宝,这也怪难为他的。
可他发现在这里他还真的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这里面的人,他还真惹不起。
秦神霄表面上看去恭敬异常,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可他内心深处,对这群人,可没有半点尊敬。
「哼,所谓人间浩然,天下圣贤。
不过是一身修为天下无双,那自然是天下的执牛耳者了呗。
一旦我得到天元神玉,届时又何须看你们的脸色。
什么狗屁圣贤道理,还不是弱肉强食,万变不离其宗。
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狂傲还能坚持到几时,这天塌的时候,首当其中的便是你们这等自以为是的高人。
一个个还自以为是如何地非凡了得,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神霄想到此,不由得心情大好。
用手捏了捏那入手的柔软,竟将
那一双玉手捏得通红。
秦含玉感受手边传来的力道,她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咬牙坚持,一声不吭。
自从她选了这条路的时候,她便知道这条路不好走。
也正是因为心理上有了足够的准备,他才决定更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好在秦神霄不过一会儿便恢复了正常,眼中尽是兴奋之色。
而满载圣贤贵客的鱼龙舟,则是向天风渡的方向疾驰赶去。
整个人间的眼睛此刻似乎都在盯着药王谷,人间最山巅的那帮人齐聚于此,自然是热闹非凡,盛况空前。
而此时还在天元明夷城瞎逛的阿青,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那久违之地。
有天元第一楼美誉之称的翠红楼。
天元在之前作为进攻云柔帝国的最前线,不同于其他几个属国,完由天风帝国直管,虽有属国之名,但却无属国之实。
由天风指派的节度使统管天元境内,这天元节度使郑明怀是雪清河的亲信,他的大公子郑允礼是这天元境内的混世魔王,也是雪天晴最忠诚的支持者。
所以这个当口之下,郑氏父子自然是极尽谄媚之能事,早将这迎亲沿途布置得妥妥当当。
这段时间涌入明夷城者众多,他们自然不想听到任何人妄议这雪天晴。
这才有了说书先生捧高雪天晴便有官家俸禄拿,而这也是为什么,那两个士卒动不动便敢拔刀相向的根本原因了。
阿青犹豫片刻便准备踏足其中,自己的模样早就大变,如今再失了一只眼睛,想必她们定然也认不出自己来了。
阿青正准备进去,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摇曳着风情万种的身姿便向阿青走来。
那摇曳间自有一种玄妙的韵律,那轻盈的脚步声「哒哒哒」。
既踩在路上,也落在阿青心里。
而阿青的心情也随着那荡漾的波涛而起伏,激荡不已。
阿青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你如今让他看这般画面,那自然是难以把持。
好在阿青赶忙摇了摇头,止住了摇曳的心神,这翠红楼的姐姐似乎天生便有狐媚众生的本事。
阿青不知道的是,这翠红楼内,人人皆习媚术,非是阿青太浪荡,狐媚之下无和尚。
那女子阿青自然也认得,天风军众人皆唤她小霞,具体的真名不得而知了。
而阿青之所以记得清楚,这也是让那群兵油子给念叨得。
再有这段明德的第一次便是给了这小霞,所以他自然也格外留意了些。
阿青想起段明德和他说起那事时的娇羞模样,竟是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阿青呀,你是不知道。
那个滋味是真的美呀,那小嘴一砸巴。
「啧~」的一声,便直到那九霄云外了呢。
要不是你兄弟我龙精虎猛,有天人之威,怕是再难提枪上马。
只不过其实我也是心虚不已,只是想着这好不容易来一次。
既然下定决心了,那自然是不破楼兰终不还。
你兄弟我鼓足了劲,那自然是大杀四方。
直杀得贼将跪地求饶,接连高呼:「好哥哥」」。
阿青再想起段明德说出「好哥哥」三个字时候的意气风发,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阿青不由得替段明德感到了高兴,至少他也快意驰骋了一回,也算是少了些许遗憾。
小霞做势便伸手过来,阿青赶忙推手婉拒,非是他看不起这般红尘女子,只是看着她便想起了段明德。
再者,阿青来到此处也只是为了看一看曾经的故
人,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至于那些心猿意马,想归想,却是万万不可行的。
倒也不是阿青故作高洁,实在是心中装了秦般若,那情便早有所属。
小霞见阿青这般,倒也不奇怪,像他这般的人也不少见。
只是这人还带了个斗笠,将自己的面容遮住,无论美丑,都有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公子,可有相好的,奴家这就给你叫去,若是你看得上我,那便由奴家照顾公子也行」。
小霞的话自带一股魅音,阿青闻之连忙摇了摇头,笑道:
「姐姐快去忙去,咱先喝壶酒,若有需要,再劳烦姐姐」。
说着便取出了二十两银票,递给了小霞:「有劳姐姐引路了」。
小霞明显愣住了,这一出手便是二十两,这人也太阔绰了吧。
再见阿青举止有礼,当下也打消了再调戏他的念头,收下银票后便朝阿青施了个万福:「那便谢过公子了」。
阿青废了好大劲,才挤到看台前列,那舞台正中央正是一道靓丽的身影。
如惊鸿起舞,摇曳生姿,一举一动皆令人挂肚牵肠。
阿青还说为何这周围人山人海,叫好声连连呢。
原来是翠红楼的头牌,楼小小亲自登台表演。
这楼小小名声极大,传言天风大将军李承乾也拜倒在她裙下,只要是她一出场,那自然是座无虚席。
好在那看台上是不用额外花钱的,若你是想近距离欣赏那曼妙的身姿,你便得花钱坐到那前三排去。
每到舞至动人处,或是泄露几缕春光之时,众人自然是叫好声连连,群情激昂。
那看得兴起的诸位,自然也不愁没地方泻火,这翠红楼的生意自然便来了。
阿青见着不断有人从看台离开,直上楼去,也不得不感叹翠红楼的好手段。
阿青左顾右盼,始终没有发现那小翠和小红的身影。
二人是翠红楼原先的招牌,这翠红楼也是以二人的名字各取一字而成。
这天风军来此,也多是二人招呼。
一来二去,阿青同二人自然也熟络了起来,其中又以小红同阿青最是要好。
众人对阿青青睐有加,许是因为阿青守身如玉,坐怀不乱,不同于他人。
再加上他年纪小,倒让这翠红楼的姐姐对这小子颇为关爱,大都把他当成了邻家弟弟一般。
而此刻楼上,小翠和小红并没有接客,这正是二人难得休息的一天。
二人正说着什么,便听到推门声,而后便见到小霞一脸开心地走了过来。
「两位姐姐,楼下来了个妙人呢。
我一看呀,多半还是个雏嘞。
我伸手去拉他,他倒是忙不得躲闪开。
我心想,来都来了,还在这里装什么王八犊子。
可人家二话没说,转眼就掏出了二十两银票,说权当是谢谢我引路了」。
二人闻之也觉得奇怪,打趣道:「既是如此大方,你为何不趁热打铁,莫不是那小子实在是长得丑,入不了咱们小霞的眼」。
「哼」小霞娇哼一声,接着笑道:
「姐姐惯会取笑人的,咱们这行哪有以貌取人的规矩,再说了,他头上戴着斗笠,是个什么模样我自然没瞧清嘞」。
小红向来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主,见小霞这般,自然也来了兴趣,鬼魅一笑道:
「哟喂~不知是谁成日里老念叨那个天风军的少年,天天盼着人家,这都过去多久了,仍是念念不忘」。
小霞此刻娇羞万分,后悔莫及,早知道就
不该将这得床笫之事说予她听,否则也不至于叫人取笑了。
小翠见状拉着小霞坐下,这才笑道:
「我说霞呀,你害羞个什么劲,这小红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会害臊,也见不得别人害羞」。
小红则是趾高气扬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想就想呗,大大方方承认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难道咱们就不是人么?连喜欢别人、念着别人的权利都没有么」?
听小红说完,三人都不觉得低下头去,眼中尽是无奈和悲伤。
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为奴为娼?
谁愿意天生就要低人一等?
可这命运使然,又岂是她们可以左右的。
这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小红一席话自然戳中了三人内心最深处。
小红的趾高气扬又何尝不是一种感叹和不甘。
小霞抬起头来,这次反倒是大方起来:
「是!我是念着那小子。
就凭他对我格外温柔,不像寻常人一般。
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到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不再是一个工具,也不只是一个娼妓。
若是有个人能把你当成个正常的女人,换做是你,你会不心动么」?
小霞一语,倒是让二人都说不出话来。
在别人眼中,她们似乎天生便是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