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俨院内,看到了一些景象,丁一无法给院外示警,有些地方丁一也没看全,实际上比丁一看到的还要严重!
李世民及其下属都是尸山血海、血流漂杵中杀出来的,从李元吉让人背着袋子垒高的时候,李世民就已了然于胸,在他的指挥下,有了许多相应的应对。
之前有内侍传天子口喻,由李世民全权负责讨伐齐王,因而禁军如臂使指,完全听令行事。
东中西三个院落,李世民分出了轻重缓急,人在向西院集中,这儿超过了1500军卒,防守却有意放松,竟然是要在西院放对方攻入;两仪殿所在的中院防守一直犀利,李世民直属的七百余人都集中在此,弓术娴熟,箭箭咬肉,使得中院一直很安全,内侍靠不拢来,而六十多名骑兵由尉迟敬德率领躲在两仪殿之后,箭矢不能及,做着许多准备,中院甘露门后还隐伏了近三百甲士。东侧的防守还算严密,冲锋内侍不时被射杀,却也有人能靠近丢下米袋。
刘师立进入西侧,命令西侧军卒估算战马跳入距离,把原来抬到墙边垫脚射箭的几案等杂物拉到战马落地的位置,作为拒马和陷井使用。军卒中抽出半数人背墙站立,各自手持弓弩面对杂物区域,这是要给对方冲阵骑兵第一轮打击,其余半数则与敌人正面对射,做出防守严密的样子,就算在对方数轮急射中依旧咬牙苦撑,那半数背墙之人不许参与,静静等候。
院外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声令下,背墙之人统一举弓,上弦,满弓,待射!
西侧和中院之间的宜秋门,张公瑾着三层甲胄,手持门板般大的百斤大刀,当门而立,如一遵门神,杜君绰持槊站在他的旁侧,还有百余人严阵以待,这些人是要防西侧溃散备兵卒和敌人的冲击。
李元吉的三百骑军在院外倒下十余骑,挟带风雷之声自天而降,骑卒虽锐,未料脚下杂物,瞬间被拌倒五十余骑,人仰马翻,滚成一片,好在时间仓促,来不及调配,杂物有限,大多骑卒凭借高超的骑术得以完好无损。
“射!”弓弦声嗡成一片,近千支箭自骑卒身后暴射而出,近距离攒射无法闪躲,幽州骑兵又倒下一片。靠墙军卒又搭上第二支箭,眼见着就是一次措手不及的屠杀。
射的声音刚起,丁一身形半转,松弦,刘师立脖颈中箭,翻身倚墙倒下,他的亲卫马上明白过来,大声狂叫:“有内奸,有奸细!”
丁一丢下弓箭,扯出两柄横刀,内力狂涌,刀上有层淡淡的刀芒,锋锐耀目,他一刀遮面防护,一刀与肩平齐横持,刀尖抵在墙上,贴墙狂奔而去,手上阻力不断传来,弓断人倒,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人头、残肢、断弓、鲜血,墙角一片狼藉。
这些禁军都是孔武有力,武技高强之辈,却死得冤枉,毫无价值,跟刚冲入院内的骑兵一般,都是形势比人强,没办法。
沿墙角站立张弓的伏兵本是一字排开,精神高度集中,对侧面的冲击没有预料,竟是全无防备,韭菜般任丁一收割。丁一轻功惊人,蓄谋已久,轻易不出手,出手不容情,速度极快,根本不看靠墙站立的人群,咬着牙,一口气从墙角一侧跑到了另一侧,这些背墙之人本是挺直如松,靠得紧密,丁一跑过一圈,墙壁上一条东西向的长长划痕,墙上白灰腾起还未散尽,近千人全数倒地,意外逃生的不过三五个,这三五人或是低首取箭,或是杀人腿软瘫下的,死者大多脖子搬家,小部分被切成两半。
饶是以丁一的功力,也停下呼呼喘气,他的双眼被血色蒙住,心内不停翻涌,杀人从没如此容易和集中,心中极度不适。本来他不想杀这些禁军,此时却没有办法,如果不动手,冲入骑卒势必全部射死,被大墙所隔绝,接着冲入的部队也只会被杀光,那今天就只有失败,不得不为也!
杀人的那柄横刀在丁一停下身形后,没有内力加持,寸寸断裂,跌落尘埃!要知道刚才那些禁军全部着甲,就算最脆弱的脖子,有些人也有甲叶防护,此刀早已不堪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