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4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上午总感觉做不完什么。所以，当我们的火影决定把工作留待下午的时候，他也其实没有做完什么。

“大人。您去哪？”

火影停下了飞雷神的手印，看着拦住他去路的当班暗部，感觉心中那团邪火莫名又升了起来。

“大人。”年轻的暗部面有难色，“暗部长阁下和卫队长大人说了，让我们要寸步不离的。”

“你自己处理，不然。”卡卡西和卫队长说的话是话，火影说的话就不是话了么？我们的火影腹谤着，虽然他很清楚，他完全没有理由为难这个可怜的孩子，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迁怒。比如，大吼一声——“滚。”

“是，大人。”暗部突然有些畏惧这个向来温和的火影了，但年青人特有的执拗让他依旧敢堵火影的路。可怎么堵的住呢。金光一闪，人该消失还是会消失的。不过这个被暗部长亲自选进卫队的年轻上忍，已经能摸清火影的行动规律了，不在旗木宅，一乐，不在鸣人少爷身边，也不在慰灵碑，就只有波风宅了。

越来越像个鬼屋的波风宅

光天化日，我们的火影才不会承认他的家已经破败到了如此程度。只是少了点人气，瓦片下的霉菌更猖狂了些，屋里的灰尘也更厚了点，而已。波风水门确信，至少这里依旧很温暖，至少，他能够在这里得到片刻的安宁。于是心情不太好的火影抖了抖落灰的眼睫毛，拉起制服面罩捂住口鼻，照例拿起桌子上的抹布，打开了水龙头。

“水费不是直接扣我工资卡的嘛，我账户没钱了么，问问后勤干嘛停我水。”火影打开吱呀的窗户，结果就看到了急刹车的当班暗部。

“可能是管道漏水？阿，抱歉大人，我马上打电话。”这个跑的很快的年轻暗部骄傲的昂着头微微喘息，但很快，他被窗台飘下灰迷眼了。

“算了。”火影看着狼狈的暗部叹口气，小心的关上窗子，结印了一个小小的水遁，湿了湿抹布，开始擦照片。

他今天是从餐厅开始擦的，花般的奇奈，蜜蜂似的鸣人，仙人掌气质的卡卡西和凯，黏糊糊的红豆，甚至还有冰棍一样的大蛇丸和怀里揣着两个大白馒头的纲手，当然也有扮鬼脸的自来也，还有，带土和琳。照片上的人有的还活着，有的已经死了，但所有的人都终究要死的。所有人，包括可怜的波风水门——你说是么，奇奈？你的老公早晚也会死，不管他自己乐不乐意，也不论他死的到底是不是时候，就像这几年已经倒霉习惯了的宇智波富岳。奇奈，你要是能碰见可怜的富岳，还是替我稍微慰问一下吧，毕竟他死于替我挡刀的机率很大，我怕他阴魂不散。不过你要是想替我打他一顿也不错，谁让他耽误了咱们夫妻两个相亲相爱呢。

“是的，奇奈，你的老公就是这么没用。”水门深呼吸，被灰尘呛的咳嗽了一声，就再也擦不下了。他现在只觉着是被一团云雾紧紧裹住了头，又仿佛是听到了很多熟悉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轰隆隆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进耳朵里。

“波风水门，想好的事，你这个废物，你为什么总是战胜不了这么一点小小的情绪。”火影一把扯下面罩，掏出上回纲手走时给他的药瓶，晃一晃，白色的结晶体还有大半瓶。这让水门安心了不少，他倒出两颗放进嘴里，甜甜的凉凉的直接从喉咙冲向脑门，顿时让他感觉好受多了。水门从未公开承认过，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死了老婆就会觉着后半辈子连笑都没资格笑的蠢货，但是，他就是总高兴不起来。平时鸣人在身边还好，一旦看不见鸣人他就……

“卡卡西你这个小混蛋。”水门这次骂出了声。全世界有理由跟他过不去的人多了，可他那蠢徒弟……卡卡西明明知道鸣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怎么敢这样一而再。

水门咬咬牙，再次拉起面罩，继续擦照片。不一会，不知是药物还是照片的缘故，这个焦躁不安的人，终于变的能思考一些了。但很快，这种理智又变成了自责——或者错的不是卡卡西或者任何人？本来就是我。要不然为什么卡卡西那么听话的好孩子偏要和我过不去呢？你觉着呢，奇奈。

“啪。”似乎是碰倒了一张照片。水门又叹气，把照片扶起来，然后自责就又变成了一阵狂喜。水门觉着他应该是得到了一个回答，而回答代表着——奇奈，刚刚是你么？我就知道你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的。

但可惜，屋子里除了灰尘在阳光中悄然下落，并没有可爱的红发天使掉下来。我们的火影心情就更差了。他看着手里的相片。相片是奇奈拿到新相机后随手照的，不太清晰，光线也很怪，不过还是能看到里边有两个傻瓜在苦笑。一个是一脑门阴郁的小鬼，一个是愁眉不展的青涩火影。水门记得，那时候的卡卡西还陷在琳的死里拔不出来，除了会疯狂的做些危险的任务打发时间什么都干不了。而他自己，正在和一个叫做政治的敌人拼死搏斗，完全没有精力为自己硕果仅存的弟子考虑些什么。毕竟，一个火影若输给了政治，之后哪怕天塌下来也不关他事了。

但水门依旧羞愧，因为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卡卡西到底是什么时候，怎样走出带土和琳的大片阴影的。他不是一个好老师，也不是个好丈夫，或许连好爸爸也算不上，并且，他现在也不敢像年轻时一样大言不惭说自己会是个好火影了——一个火影不应该有私心。

水门叹息，把手上的照片又好好擦了一遍，然后直接扣在了桌面上，“真是蠢透了。”

绝对的权力会产生绝对的**。波风水门无法确定，整个木叶无人掣肘的四代目火算不算绝对的权力。可水门确定，他才不会让自己变成那种恶心的讨厌鬼。是，他近几年是脾气不太好常常随便骂人，这几个月也确实是懈怠了不少，工作拖拖拉拉。但他做的还不够么？他为木叶殚精竭虑十几年，到现在只是有些累，想趁着情况稳定休息一下，想和儿子多享受一下正常的家庭生活，怎么了？至于卡卡西振臂一挥，整个暗部连带他卫队都要和他对着干的程度了么。

简直是……讨厌。

我们的火影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拿起一张卡卡西的照片，用手指戳戳戳，可是相框玻璃都戳碎了还是不解气。他扣下相框，喃喃自语着，“奇奈，这回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那个没良心的白毛混小子，我上次就该狠狠的打到他知道怕的！否则那还有这次。”

而此时，火影楼，地下，暗部长办公室

“卡卡西，你还在磨蹭什么。”

卡卡西看着又推门关门的宇智波止水，叹气着，“你明明是我的下属，为什么进我办公室却从来不敲门。”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止水伸手想把桌子后的卡卡西拽起来，但失了手。

“放尊重点。”卡卡西整整面罩，“老师他已经回家了？”

“还没，在波风宅擦照片。”止水握紧拳头，还是没敲上卡卡西头。

“那着什么急。”卡卡西又坐下了。

“你这个混蛋。”宇智波止水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别让他再等你，去道歉，马上！”

“这事你别管了，和玄间他们一样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好么。”

“那是因为他们真的还被你蒙在鼓里，不然以玄间那条忠犬早就过来跟你拼命了。”宇智波止水突然觉着有点能理解玄间了。身为火影的现任卫队长，他曾经多次嘲笑过玄间在九尾一役时的没用。可他自己呢？大蛇丸他挡不住，茶叶被人下毒他没意识，说实话就连生活起居似乎也不怎么有耐心，还常常要蹭火影家的饭。可就这样，四代大人也没有责怪过他一句，一如既往的给了他这样一个死人几乎完美的庇护。而他，还好意思对他撒谎，他简直是比玄间还没用。

而这边卡卡西看着止水突然的沉默，也安静了下来。他在桌子底下暗暗的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着他想和老师说的话。他这回真的必须和老师好好谈谈了，正正经经的，关于……未来。

“暗部长大人，火影大人已经回去了。”终于，暗部的汇报来了。

卡卡西点点头，结出手印，咻的一道银光，就到了旗木老宅那黑黝黝的大门口。此时阳光直直的铺满了地面，照的刚从地下室出来的卡卡西更觉着手冷。尤其是，一想到门后面还只没吃午饭的饥饿的雄狮。

“你别墨迹。”止水很快跟了上来。

卡卡西赶紧竖起一个指头，嘘了一声。直到他看到卫队长带着下属们远远的分散警戒，这才把手放到了门上，深呼吸，眼睛往门缝里凑凑——一双海蓝色的大眼睛就这么直直的闪着血丝在空隙里上下竖着。

“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火影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卡卡西咽下了被吓到喉咙的心脏，没敢回话。但门还是开了，门后的波风水门就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近乎90度的斜歪着腰，伸直两手，仿佛在做伸展运动。

卡卡西忍不住咽了口吐沫，他的老师今天明显又表现的不对劲了。

“是不是在想。”火影对弟子眨眨眼，直起身，“应该赶紧叫兜来给我一针安定然后再我关进医院？”

“没有。”

“那就对了，我如果精神状态不好的话，会主动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