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嘻嘻哈哈:“其实我是从拆改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们,后来工长也不许我动手了,说危险。
直到刷墙这种轻活才允许我又跟着做的。”
林树听了许久,他一直看自己的女儿,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林树叹口气说:“我真不知道你在这里也这么拼,他们告诉我你挣大钱了,所以我才……。”
他说着说着有些后悔不该听人撺掇去告这状子。
但他没想到许静好像并不在意地摆摆手说:“没事。
我们公司有几个哥们是从国外回来的,他们说人家那边都是‘亲兄弟明算账’。
咱们中国人不习惯,总觉得打官司有伤和气、家丑外扬什么的。我倒觉得这样挺好。
该给多少钱、怎么给,什么时候给,一切让法官依照法律来裁决,大家共同遵守、清清楚楚。
这样可以避免很多矛盾,少好多误会。所以,您不必太担心。我对这个并不生气。”
林树张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却没有说出口。许静其实看到了,也装作没有看到。
“雪停了,我带您出去转转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连张照片也没有,回去见到舅舅他们都没得说嘞!”
说完,取出带来的加厚内衣和羊绒衫衣裤让他换上,套了新裤子和羽绒大衣,头上是新买的登山线帽,戴了新手套。
出来看见路边的车,林树吃一惊:“你有车?”
“我师傅的。”许静笑着告诉他:“他昨晚公司集体年会,宴席上喝多啦。所以今天这车归我用!”
“别人的?唉呀,这不好吧?”林树犹豫着不敢进去,最后还是许静硬推他上车。
“您就放心吧,回头我给他收拾干净再还回去不就行了?”许静说了句哄他的话。
他们开车出去,先开车过长安街在东单找地方给林树买了双新的旅游鞋。
吃了老北京炸酱面之后,许静带着父亲一路沿着小月河、皇史箴,然后到广场、历史博物馆,沿着中轴线与国旗合影,再进入故宫。
他们走到乾清门时太阳已经西斜。许静取出自拍杆给自己和父亲在黄瓦红墙的背景下拍了几张合影,又带他从东线经过太庙出来。
回到东单吃些餐点、取了车子,许静送林树回住处。
路上林树未发一言,许静看看他不像是累了也没说什么,用光碟机放着舒缓的音乐,把声音调到适中的位置。
“爸爸,这里是刚才没吃完带回来的肯德基,我放你床头的小柜子上了。”
直到许静一声呼唤,林树似乎才警醒过来。忙眨眨眼、揉搓下脸颊,笑着说:“走的好像有点累了,脑子都不灵光哩。”
“那你晚上好好歇息,记得床下有脸盆,用热水烫烫脚。”
林树答应着,用手背悄悄抹了下眼睛。
“爸爸,我先走了。”
许静过来和他并排坐一起,想了想,说:“不必想太多,睡一觉乏劲就过去的。春节时候我再来,带着您去长城,好不好?”
“你要是有事就忙,我一个人习惯了不要紧。”林树讪讪地笑,说:“细妹仔,你莫怪我,有些事……我也是不得已。”
“莫说罗,”许静截住他:“我知道的。”
“你这样待我,我心里不得劲。”
许静笑了,抱着拍拍他后背:“我这样待你是应该的嘛,谁让我们是父女,血脉相连的?
咱们之间有啥子那都是家里的事,自家人好好商议,哪有解决不得的?女儿会妥善安排好一切的。”
她说着站起身:“爸爸我要管,弟弟也不会丢下。你放心就是!”说完,人便开门而去了。
林树目瞪口呆,她说什么?弟弟不会丢下?就是说姑娘知道林渠的事了?
他坐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脑子里空荡荡的。
摸摸床上暖和的铺盖、身上柔软的毛衣(他不知道这叫羊绒),林树露出复杂的笑容。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做个有女儿的父亲,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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