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神色不变,握着茶碗的手指却是紧了紧,心中微微有些酸楚。
云羲和迎着安宜的视线,似笑非笑地问道,“安宜公主这说的什么话裴祭酒可是行侠仗义的正人君子,怎么在你的描述里,成了见色起意的小人一般。难道今日落难的是旁人,裴祭酒就不会出手了吗”
她的声音不低,刚刚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得见,裴遇坐得不远,这话自然也落入了他的耳朵里,叫他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安宜脸色一白,“羲和姐姐莫要胡说,我哪有这个意思”
云羲和一脸无辜,“那安宜公主是什么意思莫非”
她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故意恍然大悟道,“因为裴祭酒对女子出手相救,惹得安宜公主吃醋了~”她轻轻挑着尾音,叫人都能听出来这是用说笑的语气在说着大实话。
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安宜公主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话一说,令不少贵人瞧向安宜公主的目光略有些深意。
大顺的男女大防就算再不严恪,但堂堂公主为了男子当众争风吃醋,却还是要惹人看笑话的。更何况,风采出众的裴祭酒倾慕者本就众多,这些人听了云羲和的话,看向安宜公主就和看敌人没差。
“是是我失言,一时间说错了话。”安宜忙露出求饶般的笑容,歉声道,“幸得羲和姐姐指了出来。裴祭酒行事光明磊落,是我会错了意。”
她这样当众示弱,就好似真的只是说错了话,叫那些敌意的视线弱了弱。
而且,她身为皇室嫡公主态度如此谦卑,而云羲和不过是个异姓郡主,却敢如此大不敬地教训公主,更是让多心之人不由得加以揣测。
秦惜哪还能看不出来安宜在故意挑拨离间,抬了抬下巴,语气十分关切道,“此处风大,安宜上次跌入曲江池伤了心肺,还是少在外面凑趣儿了,早些回宫去吧。”
跌入曲江池。
这短短五个字,就仿佛是摁到了什么开关一样,当即勾起了众人的记忆,一时间轻咳声,憋笑声,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安宜瞬间呆住了,身形都跟着晃了晃,她最不愿意被提起的那一幕,就这么被秦惜当众讲了出来。
偏偏秦惜不仅是她的长辈,还是一副实实在在关心的语气,叫安宜实在无法分辨,垂头间眼眶含泪,屈辱道,“是,皇姑姑。”
秦惜施施然应了声,“去吧。”
云羲和在旁边怡然自得地捧着一杯凉茶,偶尔伸手指一指水面上划到终点的龙舟,与云望舒说几句话,惬意得很。
一阵清风徐来,夹杂着清洌松柏的气靠得越来越近。
云羲和蓦地听到一声陌生男子低沉的嗓音,他就站在秦惜身旁,却望向云羲和甚是客套地开口,
“裴某谢过羲和郡主仗义执言。”
“嗯”云羲和愣了愣,才明白他说的是方才她还击安宜公主的那几句话,这不过是女子间打机锋,有什么值得谢的
但她还是亦是客气地站起身来,“裴祭酒不必客气。方才裴祭酒仗义出手,羲和亦是十分感谢。”
裴遇点了点头,硬是开了个话头继续聊了下去,“羲和郡主前几日让管家送到裴府的杏子甚是美味,府上祖母甚是喜爱,不知是否方便再求一些。”
秦惜不自在地敛下眼眸,送杏子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那是云羲和为了找个借口去裴府,替她打探裴遇的消息才送的。
她瞧着自己这一身以云雾绡新赶制出来的衣裙,心想着,也不知道裴遇看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