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清欢(84)
暖棚里的青菜长了一垄,绿油油的瞧着鲜亮。得了!自家这棚子里出的,一家一篮子,用小棉布包包了,给各家送点吧。
还剩下不少,等自家爷进宫的时候,给皇上和娘娘们带些进去。这玩意得亲自拿,不敢叫人代劳。都安排下去了,就穿了大氅准备回了。昨儿四贝勒府把弘智接回去了,小的就剩一个了。这个点孩子午睡也该起了,再不回去,得哭闹着找人了。
从暖棚一出来,这冷风刮的,野的很。
桐桐抬头看看天,没言语。回去带着孩子又半晌,等到自家爷带着俩孩子从前面回来,这都要安排晚膳了,桐桐隔着玻璃窗又看天,然后吩咐跟回来的赵其山,“叫人把暖棚的草席子再捂一层,地坑里的火也给添上吧。”她笃定的很,“今晚这温度还得降,雪怕是要下来了。”
嗣谒朝外看,雪要下来了吗?他朝赵其山点点头,“看这样子,这几天怕是真得落雪,去吧,多捂一层心里安稳。”
那边桐桐又吩咐丫头,“去跟周嬷嬷说一声,满府的火墙都加把火的烧,棉帘子都发下去了吧?晚上都挂起来,玻璃透亮但不隔寒……”
这是笃定要降温呀!
自家福晋这嘴跟开了光似得,再想想之前,春上种菜他要浇水,她说别急,许是就下雨了呢,然后就下雨了。当然了,天阴着,下雨的概率是高。夏天了,猛不丁的她就叫人:“把能摘的菜都先摘了……雨下的大了,怕是三两天的未必进的了菜地,再给长老了。”然后就下了很大的雨,连着好几天,确实是有七八天那菜地都进不去。
他撞上这两回,还真叫她给说准了。而今又说要降温下雪,听这意思,雪还小不了。这是什么能力?
他看她,她还一脸询问的看过来,像是问自己还有什么叮嘱的没有,完全没意识到,她自己的嘴在关于天气这一方面像是开过光的似得。
她没意识到,他也不提醒。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他,还得再看看。
结果,晚上躺下了,听着那打着呼哨鬼哭狼嚎的风,他不自觉的就想往被子里躲,不用出去都知道,确实是冷的很的。
早早的,就听到院子里刺刺拉拉的声音,掀开厚帘子朝外看,大雪纷纷扬扬的,地上的积雪都跟台阶齐平了。这要不清扫,确实不好出门了。
桐桐一把给把帘子放下了,“寒气都扑到胸口了。”
嗣谒睡不着了,这种天是要冻死人的。
桐桐叹气:“要是把烧香拜佛的银子用在惠民署……”一到这种天,就该有个地方叫人冻不死饿不死。哪怕男一间女一间,有个躲寒冷的地方也是好的。
可朝廷不能叫百姓不要去烧香拜佛,烧香拜佛这个在一定程度上是有特殊含义的,不是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桐桐低声道:“那……那女眷们来做可以吗?由皇家女眷牵头,就会有官家夫人紧随其后。宫里有太后,有太子妃,这事不能去做吗?”
嗣谒就扭脸看桐桐,心里叹气:悲天悯人都是心有大仁之人。
他叹了一声:“女眷们能眷顾到天子脚下,可大清国疆域多大?都顾的过来吗?根子还在朝廷。”
这个话题一出来,就睡不成了!起来也别叫孩子们再去前面了,虽说习武得冬天三九夏练三伏,可也完全不用这么刻板自虐。念书在不必非去前面,在屋里的炕上一样能念书。
吃了饭,见自家爷拿着书给孩子们讲书,她还小声问了一声:“爷不去宫里?”
你当就你家爷能想到这些,别人就想不到?已经够出风头了,再事事往前冲就太扎眼了。以爷的体弱,这样的天就该在家里,干点自己能干的。也给别人一些机会!这世上的聪明人多了,又何止是爷呢?
没错!这边没进宫,但有人进宫了。
老四和老八都进宫了。老四是重谈税改的事,他觉得朝廷在很多事情上束手束脚,归根结底,就是没银子。就像是这场大雪,有银子这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他甚至早早都打发人跟顺天府打听了受灾的情况,顺天府只最远知道到京郊的情况,周围再远些的还一概不知。
老八呢,他进宫就是揽事的,替皇上巡视灾情,这就是现成的差事。这样的天气叫皇上出去,不仅皇上受罪,那受罪的人是一大片。他来之前是询问了钦天监的,钦天监说,这大雪还得持续,这样的天,谁敢叫皇上出去?
他把这个情况说了,就不言语了。
主要是老四也在,他这会子也不知道自己提的这个皇上是会打发老四去,还是打发自己去。
却不想,皇上直接道:“那就你去!”
八爷愣了一下,这就给自己了。
然后紧跟着皇上就道:“巡视的事要做,赈灾的事也一并做了。你巡视的,你了解情况。”
八爷:“……”巡视可以,赈灾就很不必了!他扭脸看老四,“要不,儿子跟四哥一起……”
老四还没说话呢,皇上就道:“你四哥另有差事!这户部能不能挤出银子来,能挤出多少银子来,得有人看着好好筹谋。叫你四哥去户部盯着吧!”
老八:“……”这好像也是跟赈灾的事息息相关的,无法反驳。
于是,急于领差事的八爷本想替皇上跑个腿,结果呢?差事不小,可却难办。
一回府,恰好碰上老九府上过来送东西的人。他只能先往后院去,正堂里,福晋和明姑正在忙着呢。明姑叫人收拾,福晋正围着一个长的说圆也不算圆,外面有带刺的壳的果子转悠。
他脱了大氅,那边福晋就叫了:“胤禩,你瞧瞧老九叫人送来的是什么?”
八爷书读的多,见识自是不同,瞧了瞧就笑:“这怕就是前明郑和下西洋时所见到的赌尔马……”
“赌尔马?”俩孩子都奇怪,这是果子吗?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可嗣谒和桐桐对着这东西,却不觉得奇怪。两人看了再看,还是觉得很熟悉这东西,但名字肯定不叫赌尔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