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案上高大的释迦摩尼神像沉默着,两只粗大蜡烛烧到一半,没人理会无聊和尚的话、只跳跃的烛花发出一声轻响。
“祝门主,贫僧知道今天来得冒昧;只是,这件事是关系重大,不只是家师空寂大师想见一见祝槐师兄,藏南鹰眼山昆玛朗伽寺的仁杰萨尊活佛与雪鼓寺活佛曲桑卓姆听说七叶莲的消息,已经赶来重庆;他们随时可能找来。空寂大师的意思是想与祝掌门见一面,商量一下如何接待远来的朋友。仁杰萨尊活佛乃密修第一高手,脾气只怕不怎么好,如果言语上有误会,怕是让大家很难堪。”
无聊说完,大殿内依旧无声无息,只得轻叹一声:“既然祝掌门不肯见面,无聊只有告辞;明日再来打扰。”
说罢四方一恭,与无言和尚一同去了。
弘法寺再次被寂静笼罩,依旧只有风穿梭在花树间的沙沙声;一个多小时过去,大殿内的红蜡烛燃到尽头先后熄灭,于是,厚厚的黑暗完全占据了这片法门净土。
午夜的钟声传来,弘法寺忽然灯火通明,灯光从弘法寺的大殿、偏殿、僧房出,八盏大红灯笼挂在寺门左右;山门无声洞开,大殿内传来咏颂佛经的禅唱,悠悠扬扬一片祥和。
如此突兀的光明,让弘法寺周围一片慌乱,十几个黑衣人正在悄悄接近,有两人已经攀上寺庙的院墙;灯光让偷袭变得十分可笑,他们怕被里面的人袭击,连滚带爬的离开灯光的范围躲进黑暗处。
原来祝山说的不全是废话,四个躲进树后的人不知道触碰到什么机关,惨叫着跳将起来;躲在石狮子下的两个人也不轻松,他们的手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马上,整条胳膊就失去了知觉。还有两个躲在树上的,被绞索捆住手脚吊在半空;他们其实是很幸运的,至少没有感受到实质性的伤痛。
几声尖利短暂的“呼哨”声响起,黑衣人互相掩护着后退,到稍远处清点一下,就这么一会儿,连对手的影子也没看到,已经有八个同伴受伤被迫退出;剩下的七个人看着弘法寺的灯火只有发呆的胆子,刚才的雄心壮志飞去天外,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凌晨一时许,大殿内的佛经声停止;寂静只维持了两分钟,随着山门被关闭,川剧特有的激烈锣鼓点响起,紧接着是高亢热闹的吆喝声与曲折的折子戏。
距离弘法寺三十米处的江边凉亭内,江小鱼与四品红火大当家汽笛相对而坐,两人的眼睛都看向弘法寺方向,搞不清祝门在玩什么花样。
按照计划,十五名来自四品红火与五品清洋的弟子潜进去埋伏在暗处后,汽笛并江小鱼才会大大方方的去叩响弘法寺的山门,当然,与他们一同去的还有灯下黑的金卫丘。
现在,金卫丘已经被吓破了胆,缩在凉亭外的树荫下哆嗦着;神钩王寒在他身后的树影里监视着。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眼里的文物鉴定大家金眼雕梁山,竟然是有如此背景!
金卫丘知道祝槐的真正身份后,已经打定心思要退出这次行动;比较起七品祝门,以前看似很厉害的曲老亿就如风中羽毛样轻飘。灯下黑到底出身江湖,知道得罪祝门意味着什么。
但是,江小鱼与汽笛的出现,让金卫丘的退出变成幻想;他们要拿金蝉为人质和借口。金卫丘看到江小鱼脸上的伤疤时已经绝望了;三年前这个人的身份是杀手,三年后,竟然成为呼风唤雨的江湖大人物,还是出身水上世家五品清洋的正派高手。
金卫丘知道,灯下黑如此小的帮派,被包括一品金佛在内的三个江湖大派利用,无论结果如何,最后最倒霉的一定是灯下黑。
“小鱼,你确定里面只有五个人?”汽笛有些怀疑开始的判断,目前弘法寺内的情形,可用诡异阴森来形容。汽笛联想到祝门一向的名声,禁不住脑后直冒凉风。
“应该是吧?”江小鱼也有点胆怯,他没想到祝童会选如此偏僻的地方落脚;本来,江小鱼只想借助金蝉的关系与祝槐谈谈,是空幻大师突然带着十八罗汉到来,要给祝门点教训。
对于这次行动,江小鱼从心里不赞同,一是不想面对索翁达活佛那样的顶尖高手,二是他认为手里的牌足以让祝槐屈服;况且,祝门到底是位列江湖道七品之尊,闹出人命来一定是惊天大事,也许会造成江湖道的分裂;江小鱼如今全心全意寻找江南藏宝,不希望出现那样的混乱局面。
但是,一品金佛势力庞大,还从藏南请来两位气度不凡的活佛,摆明要借这个机会找回普贤寺的场子。江小鱼需要借助金佛的势力维持目前的寻宝执行人的角色,只能勉为其难配合。反正还有汽笛出面,天塌下来,也不是他一人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