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上对江湖、对江湖八派、对七品祝门都有尽可能详细的说明。
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内容是对祝童的出身与来历记载与推测。
“祝童现在的身份是祝门大夫,为了你,他推掉掌门的位置,试图退出那个世界。苏小姐,我知道你和黄海都不太理解我为什么选择他负责福华造船。我现在告诉你,如果想让福华造船顺利起航,祝童是对我们最有利的选择。他身上虽然有江湖上的野性,但是内心向往着光明与公平。他对人性的阴暗面有敏锐的直觉,大多数人处于他的境地会选择随波浊流或独善其身,至少在现在,他也在试图做到独善其身。但是一旦有人触犯到他内心的痛点,必然会遭到严厉的反击。
“几年来,不少新船厂在中国的沿海地区出现新的造船厂,无数资金来自各处的资金投入到这个看来有着无限制活力的行业,仿佛这是个无底的聚宝盆。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大多数的船厂都在盈利,中国在国际市场上承担了三分之一以上的新船订单,一半以上的船舶要到中国来修理。但是,由于技术和专利的原因,我们的造船业在世界上只处于下游位置,高附加值和利润的订单大部分被日韩垄断。与井池财团的合作能促进和刺激我国造船业的发展,它在某种程度是个信号,打破了欧美和日韩对我们的行业封锁,能带动我国整个造船行业的提升。
“这样的机遇我们曾经遇到过,可惜的是我们很少能抓住。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人和机制问题。所以,福华造船只能是一家充满活力与竞争的股份制现代化企业,国资可以参与但是不能主导。但又不能完全放任不管,因此,保证来自国内的资本在股份结构内占有优势变成必须。现在看来,要完成这个目标有很大困难。”
叶儿点点头,这些她早就明白。按照田公子拟定的那份协议,井池财团和MTK船务公司至少也占据福华造船总股份的六成以上,只是,这一切与小骗子祝童有什么关系?
王向帧喝口茶,接着说:“为了民族的发展和国家的前途,我们需要团结各方面的力量,也包括江湖。他们属于中国,江湖各派正在转型为民族企业,在关键时刻,他们比外人更值得信任。祝童可能对自己的真正出身不太了解,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他、帮助他。我们猜测,祝童的身世与蓝石集团大有关系。你应该还记得东海投资,我们对这个基金为什么会突然停止活动有很多猜测,现在看来,是因为祝童。东海投资是有人留给他的舞台。”
“真的吗?”叶儿吃惊的瞪大双眼,她前一段专门研究过东海投资。虽然表面上看来东海投资是个小型风险投资基金,且东海投资出现的那段时间,国内的金融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活跃;从法律的角度看,当时的东海投资可算一家非法机构。
“当然,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东海投资停止运作时帐户上只有区区十几万人民币,如今,即使它已经多年没有进行投资和营业性行为,也没有人以东海投资的名义活动,但是帐户的资金每年都在增长,现在已经达到了三亿的巨量资金。”
“首长,您的意思是?”叶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错,苏警官,江湖最大的优点是快意恩仇的豪侠与一诺千金的义气。东海投资就是依靠这两点,从当初的几十万,成长到如今的规模。我最近调查了两家企业,他们的主人只见过投资人一面,这些年来没人去催促,也没人检查过企业发展的状况。但他们每年都会严格按照当初的契约,把一年比一年多的红利汇入东海投资的帐户。我要把他们引进来,江湖一直存在与我们民族的肌体内。他们曾经有过辉煌的时代,他们身上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阴暗面。现在,他们自身正在寻求突破,希望能融入到这个时代。福华造船是个合适的舞台,让江湖的力量与外来资本上去表演。胜负不外这两种结果:如果他们取得胜利,福华造船也许会有远大的前途,在关键时刻,他们会为了自身的需要维护国家利益。如果祝童失败了,福华造船只会成为一家普通的合资企业。重要的是,无论胜负,江湖和祝童将学到很多东西。”
小于走过来,低声在王向帧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王向帧略一思索,说:“你让他稍等片刻。”
等小于走远了,王向帧才笑道:“祝童来电话了,看来,他已经有所怀疑。这份是东海投资近期的活动,以及祝童到上海后发生的一些事的真实情况。你看完就知道,我为什么当时不让你调查东海投资。”王向帧又取出一份文件,说:“给你二十分种时间,如果你还感觉不好选择,就去北京和黄海做同事吧。”
叶儿注视着王向帧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鬓角被岁月的风霜染白的华发,说:“首长,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要留在上海。他既然可以骗我,我一样可以骗他。”
“很好,既然他曾经骗过你,按照平等原则,你当然可以骗回去。但是,他在上海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呵护你们之间的感情,他很在乎你。苏小姐,你在离开这里之前,需要先想清楚一件事:你对他的恨有多深?爱,就曾经有多深:你,在乎他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仔细看文件,不能拿走,不能泄露。离开这里之前把它销毁。里面的内容包括你我在内只有三个人知道,黄海只看过一半。”
王向帧为叶儿斟上一杯茶,走了,留叶儿一个人在冬夜的小花园里静思。随着一页页文件被翻开,叶儿发现画廊老板梅兰亭,国画大师马夜,竟然都来自江湖。
向老从别墅内转出来,迈着方步踱到花架下。
“苏小姐,你准备如何对他解释?”
叶儿抬头看看向老笑眯眯的神情,莞尔一笑,道:“不解释,他如果不高兴,我就不理他。”
“好好好。”向老抚掌大笑;“持宠而娇,女孩子有不讲理的资本,不解释最好。”
“他欠我个解释。”叶儿看茶炉上的水开了,捻茶冲水,轻舒玉腕为向老泡出一杯香茶。不觉间,她用上了小骗子传授的花香茶道心法和手法,这杯茶就多了几分滋味。
向华易眯着眼细品一口,忽然伸手搭向叶儿手腕。
叶儿没受过搏击训练,也没练习过任何拳脚功夫;但是手腕一转,向老的指尖从叶儿手背滑过,竟然搭了个空。
“苏小姐,你跟他学过功夫吗?”向华易肃然问。
“没有啊,只学过写字。还有,跟马老学习绘画,练过一些运笔技巧。怎么了?”叶儿似乎也感到了什么,主动伸出手腕:“向老,您……。”
向华易轻轻搭上叶儿的脉搏,闭上双眼仔细探查,片刻间收回手指凝视着叶儿。忽然叹息一声:“他对你用心良苦啊,苏小姐,你是否能感觉到每次写字时,体内会有些奇怪的感觉?”
“是啊,但是那些感觉很舒服啊。开始很难,逐渐就习惯了,现在,我每天不写百十个字就浑身不舒服。向老,是不是……?”
“他让你学到了一样很奇妙的密法,不只是一种,你有三个师父。”
“没有,只有一个。不,是两个。”叶儿惶惶然;她已然知道祝童是七品祝门高手,马夜是六品梅苑长老,当然也有一身高明的本事。但向老说她有三个师父,又从何说起?
“向老,您也是江湖高手?”叶儿看向老没有搭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