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起来了,湖边的小路有些潮湿,祝童与朵花顺着小路慢慢走着,随意的聊着最近的经历。
湖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圣洁,微风随时吹动柳枝,漾起清波在月光蔓延开去,直到很远很远……
不过,在祝童的刻意引导下,主要是朵花再说,祝童在听。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两人转到凉亭内。
朵花又开始说廖风的那些策划,表示马上就会派记者出去调查、暗访、收集资料。
祝童听不下去了,说:“朵花,财富和资源是有限的。社会不会如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但也不像你想象的你们糟糕。你出生在凤凰乡下,与城市里的孩子比起来,天然就少了几分对抗的底蕴,但是你又是有福的,因为你有一个还算轻松的童年和青春。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你这一生也许只能与你的同乡、同学那般甘于平庸的生活,永远不可能触摸到现在的世界。公平与公正,永远只是局部的存在。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有点明白……”朵花的理解能力比以前深刻多了,皱着眉头道:“可是,廖老师说的和大哥说的不一样。”
祝童决定给她下点猛药:“凤凰基金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很不容易,从帮助山里的失学女童到帮助城市的失学女童,建立起十几所凤凰学校,每一步都是进步。但是朵花,你想过没有,你以前是谁?现在是谁?你过去能做什么?现在能做什么?未来,你想做什么?你可知道,不管你是不是王向帧的女儿;如果你真做了这些节目,很可能会毁掉凤凰清谈,进而连累凤凰基金。”
“不会吧?廖老师说,这会需要呐喊,去唤醒沉睡者。我们并不想伤害任何人。”朵花吃惊地说。
“有一个更伟大的女性,她的名字叫宋庆龄。以她的伟大,终此一生也不过只做了一件事,宋庆龄儿童基金会。朵花,能踏踏实实地把凤凰基金做好做大,帮助更多的失学女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中国有十几亿人,九百多万平方公里;尽你一生,能帮助的女童也不过是沧海之一粟。你的人生应该是快乐而真实,你有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在大部分人看来,你已然取得成功。可是,你的成功不在于你自己的努力。没有包括父母、黄海、柳大姐还有大哥在内众多关爱你的人的帮助,你能走到今天才是笑话呢。因为你父亲的身份,你拥有获取很多的资源,但是,你没有权利妄自动用这些资源。”
“大哥,我只是想多帮助些人。”
“你,不是救世主,廖风不是救世主。在积蓄到足够的财富之前,每个‘救世主’的降临都意味着一场涂炭生灵的浩劫。”祝童心里升起怒火,皱眉道:“朵花,在你心里,还认我这个大哥吗?”
朵花点点头:“你永远是我的大哥。”
“那就好;”祝童挑起朵花的下巴;“朵花,在做决定之前必须明白一个道理,你面前的世界不是彩色的,也不是黑色和白色的,而是灰色的。该休息了,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明天,你随我回上海,我让你看清楚一些事,一些人。好吗?”
朵花听话的点点头,清澈乌黑的眼睛里闪出几丝犹豫与挣扎。
但是祝童在她心里近乎完美的大哥形象压倒了犹豫,她虚弱地靠着祝童的肩膀:“大哥,我的心很乱。”
祝童轻抚着朵花的肩膀,似乎想拂去去她心灵中才尘埃,却知道,仅凭几句话是不行的。
王向帧天快亮时才回来,蝶姨一直在客厅等着,没有埋怨、没有不满,只有心甘情愿地守候。
祝童默默感受着,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祝童跟着朵花厮混了一上午,中午与黄海和张伟一起吃饭,然后带着朵花乘十四点的飞机返回上海。
临走时,祝童趁朵花收拾东西的空隙询问黄海,他有点担心,黄海与朵花之间的感情基础并不算很扎实。
黄海的态度很明确,他现在大部分的心思与时间都投注到事业上,虽然也希望朵花有自己的事业,但不希望她走得太远。至于两人之间的感情……黄海似乎已经放开了叶儿的心结,将那份感情转移到朵花身上。
朵花此次来上海没有通知任何与凤凰基金或凤凰清谈有关的人,按照祝童的嘱咐特别装扮一下,飞机上没有任何人认出她就是凤凰仙子
飞机降落后,机场有两个沪上媒体记者认出了“神医李想”,没认出落后他几步的凤凰仙子。
回到楼顶公寓,朵花长出口气;对着已经关机的手机发呆。
她当然有些委屈与不满,但祝童是她最信任的大哥,她明白,祝童这样做是为了她好。
“你会用这个吧。”祝童拿出一套带耳塞的小玩意儿递给她。
“当然;”朵花熟练的装配起来;“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倾听。”祝童指指自己的手机;“明天下午,我约了廖博士喝茶。你一起去,但是不能让他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