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狂僧一身功夫中,最赋盛名的外功是一套一百零八式伏虎拳,与一套七十二路金刚禅腿。
作为曾跟随他习武三年的记名弟子,江小鱼学到了七十二式伏虎拳和三十六路金刚禅腿的,至于雪狂僧的内功金刚洗髓心经与余下的功夫,属于不传之秘,只有真正的金佛寺弟子才可以修习。
江小鱼被雪狂僧踢中的这一脚,正是他未曾学过的那三十六路金刚禅腿中的一招。
好在江家家传密功來自汉水尹家,本就具备绵、软、柔、滑的特性,雪狂僧的这一脚虽然踹在江小鱼的腰侧,除了断了两三根肋骨之外,并沒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雪狂僧最顾及的是那两个圣光喇嘛,他们现在正在天轮寺这边迎接江湖道高手的挑战;冲破了这道阻碍,前面已然沒什么有威胁的阻挡了。
雪狂僧这才有时间放松心情,想起那个络腮胡子刚才叫自己“师父”,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下他认出來了,原來那被自己踹飞的真是自己的弟子,江小鱼。
清扬家已然退出八品江湖了,不久之前,江小鱼的父亲还曾带给金佛寺一场伤筋动骨的劫难,想到这里,雪狂僧心里的几许愧疚立即化于无有。
他决定继续装傻,表示自己完全不是认识这个人。
如果是个聪明人,看一眼继续跑路就行了,这个时候万不能给对任何解释的机会,尴尬与愧疚,留待以后找机会化解就是了。
可雪狂僧却停了一下,对江小鱼道:“谁是你的师父,你叫师父也沒用,他來了,贫僧一样不会留情,”
江小鱼捂着肋骨挣扎着站起來,说:“师父,我是鱼儿啊,您赐给我的法号是无鱼,”
雪狂僧是空字辈高僧,作为他的记名弟子,江小鱼有和金佛寺无字辈等同的辈分,但是“无鱼”这个法号绝对只是雪狂僧似相授予,之前只是一句类似戏言的玩笑话,很少有人知道,记得的人就更少了。
报出姓名了,雪狂僧再想装傻就不可能了,他装模作样地仔细看看,皱着眉头道:“鱼儿吗,怎么会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小鱼瞄一眼雪狂僧背上的凡星道士,看那浑浑噩噩的样子,应该不会什么知觉;仁杰萨尊活佛吗,已然被雪狂僧扫进天轮寺密修洞里了,周遭无人,正是商量要紧事的大好机会。
他靠近一些道:“师父应该知道,家父所作的一切与我无关,我一直反对他做损害金佛寺的事,可他是我父亲……”
“阿弥托福,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咦,你怎么在这里,”雪狂僧大度地一挥手,道,在那件事上,江湖道大部分人都知道江小鱼与父亲的分歧,他甚至以退出五品清扬表示抗议,大家都认为,如果江小鱼不退出的话,清扬家一定更难对付。
“师父,我知道您被他们绑架了,一直想找机会救您,沒想到师父您如此厉害,根本就用不着弟子出手……”江小鱼一连串贴心暖心的奉承话送过去,雪狂僧眉开眼笑,对这个被自己赐名“无鱼”的记名弟子,越看越顺眼。
江小鱼话锋一转,又道:“可是师父想过沒有,金佛寺这些年为什么会有颓落之势,二品道宗和七品祝门可是越來越显兴盛了,空寂大师现在只图安稳,那无处大师看起來也沒多少进去之心,师父,莫怪鱼儿多嘴,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也许下次江湖酒会换届之时,一品金佛就要换个品级了,”
“阿弥陀佛……有道理,”雪狂僧身为空字辈高僧,无论他是否刻意经营,辈分、资格与时间自然会让他身边聚拢起一批抬轿子的徒子徒孙们,对一品金佛如今的状况,一样有诸多不满。
江小鱼又道:“看空寂大师的意思,下一代金佛寺主持非空寂大师的大弟子无处大师莫属,无聊是空寂大师的关门弟子,实际上已经掌控了金佛寺的财政大权,可是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黄杰那个來历不明的黄口小子,竟然也做到那般关键的位置上,堂堂一品金佛,眼看着就要变成空寂大师的家庙了,师父,您是金佛寺护法殿主持,为了金佛寺的未來,不能在糊涂下去了,”
雪狂僧只是个武痴,一向对师兄空寂大师恭敬有加,身边手下虽然也时常表达一些不满,却少有人敢对他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可武痴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江小鱼说的这些,实际上金佛寺内部也颇有人在提及,特别是那个黄杰,大家都认为他是空寂大师的私生子。
这年头,有私生子的和尚算不得什么,结婚娶妻的也大有人在,只是少了那张法律意义上的证书罢了,可作为一品金佛掌门,黄杰的一举一动就颇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但是雪狂僧一向与空寂大师交好,听江小鱼说完,只摇摇头,道:“师兄做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江小鱼也沒想过能一次就能挑拨成功,那需要水磨工夫,一点点來,话锋一转,他指着牛角岭下的天轮寺道:“师父,您看这天轮寺怎么样,”
“不错,很好,阿弥陀佛……可惜是鹰佛的道场,”
“鹰佛吗,他已经走了,”江小鱼随手一画,把整个天轮寺乃至不远处的甘泉坊圈起來,道:“只要师父愿意,鱼儿就帮您把天轮寺变成金佛寺道场,”
看到这里,祝童呵呵一笑,凡星道士的安全沒什么问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