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童抬头,眼光落在匾额上的那个“天”字上。
前段时间因为内部整修,以前挂在此处的匾额被风吹雨打油漆脱落、木质开裂,被拿去修缮了。如今这块古旧的横匾原本放在库房里,近期天晴少雨,被请出来暂挂几天。
它不只有多少年历史了,匾体却依旧平整,想来制作时选用的木料相当不错。
匾额上“天王庙”三个字气势雄浑,比画苍劲,特别是那个“天”字,凝神看去,“天”似乎幻化为一只傲然独立的凤凰,祝童心神不禁微微震荡,恍然明了:天王庙大殿里没什么神奇的力量,那些蜂儿们是被这个“天”字震慑,所以才不敢接近这座大殿。
这是……祝门术字!
这块匾额,是不知多少年前一位祝门前辈的手笔!
祝童仰着头一步步后退,终于坐在地上,两眼盯着那个“天”字不敢移开半刻。
曲奇出来了,凡星也出来了,他们看着祝童,看着那块朴实无华的匾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岛主开始也有些讶异,站到祝童身后看了会儿,竟然也坐下了。
两人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昏昏然一坐就是一天两夜。
第三天清晨,当一缕阳光投射到那块匾额上时,白岛主才悚然惊醒。他站起来活动一下腿脚,仰头低啸,又仰头大笑三声,转身走向天王庙后院方向。
他似乎变成了一粒浮沉,遇到树木轻轻飘过,院墙抬腿就上,短短数息,白岛主消失在天王庙背后的南华山的郁郁林木间。
过了几分钟,祝童也站起来,叶儿一直守在不远处的偏殿里,这时急忙赶过来。
叶儿想起竹道士,想起柳依兰,不禁惴惴不安。柳依兰曾对说过,竹道士闭关修行时,有时候她根本感觉不到他的丝毫气息。
叶儿还很难理解那样的感觉。
竹道士、柳依兰是一对双修道侣,与她和祝童一样,都有一种奇妙的心灵交感。
其神妙之处在于,祝童只要不离开凤凰城百里,她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可是过去的三十多个小时里,祝童虽然就在距离她几米、十几米的地方坐着,可在某些时刻,她竟然感受不到他的气息;那里似乎只是一个木偶、一座没有生命的泥象。祝童似乎消失了。
叶儿害怕这种感觉,她紧紧地抱住祝童委屈地哭起来,她怕他和竹道士一样,平步青云,无端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没事。”祝童抚着叶儿的头发,说道:“饿了,我们去吃米粉。虹桥旁那一家,浇上香香的牛肉臊子,我现在能吃十碗。”
叶儿抬起头,盯着祝童直直地看着。
“然后……”祝童的手轻轻滑过玉人的翘臀,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
叶儿脸颊飞起红晕,在他腰后轻轻捶打着,却怎么也不舍得松开。
“你说,我们是吃饭,还是现在就去后院。”祝童紧紧手臂,不怀好意地低笑着。
斯内尔到来后,祝童都是住在天王庙,后院有一叶儿亲自布置的舒适温馨的小房间。
叶儿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她一把推开祝童,却没有松开,挽着他的手臂走向山门。
虹桥旁的米粉店依旧生意红火,祝童与叶儿随意选了个地方坐下,高声叫道:“大嫂,来十碗牛肉粉,多加臊子。”
没多久,十碗热腾腾的米粉依次被端过来,叶儿捧着自己那碗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吃着,祝童却是端起碗向嘴里倒。他确实饿了,但是这样做更多的是为了让叶儿放心。
“你……别吃太多。”叶儿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怕祝童暴饮暴食,落下不舒服。
“我有一副坚强的肠胃。”祝童端起第八碗米粉,满脸冒汗顺嘴流油,很是有些不雅。
“请我来一碗。”一只手把桌上的最后一碗米粉端过去,也是埋头就吃。
祝童放下碗,双眼微微眯起。
是赵恩实,头上脸上的伤痕犹在,能坐在这里吃米粉,想必没什么大碍了。
祝童并没有出手去救他,是母亲祝红晚上赶到凤凰城,听说赵恩实生命垂危一直在急救,去医院救了他一命。
祝童原计划第二天再去医院,即使把他的命救回来,也要留下一身风湿内寒之类的怪病。
母亲出手他不好多说什么,可这不代表他原谅了赵恩实这个为老不尊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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