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飞鸟尽,良弓藏(1 / 2)

就在大殿中有些微凌乱的时候,所有朝臣便看到他们的皇帝从镀金的龙椅上站了起来。.

大殿中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是极有身份头面的人,教养极好,故而一静下来,整个金华殿中竟是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也都听得见。

端木奇指着落云曦,朗声说道:“今天,朕请来一位极尊贵的客人,和月国前不久刚封的云曦公主,也是和月皇室唯一的嫡亲公主落云曦!”

落云曦的身份是一回事,由皇帝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即,大殿中的朝臣慌忙离席行叩拜之礼,口中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云曦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不是天夜的公主,但这也是规矩烀。

端木奇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坐回原位,沉声道:“起吧。”

待大家都坐好了,落云曦才出声一笑,说道:“大家不必拘谨,在座的,还有不少我认识的。想必很多人都很好奇我和哲王的婚事。”

落云曦坦白的态度果然引起下方一阵喧哗,但很快又沉了下去。

落云曦待殿内毫无声息时,才抬起眼皮子,淡淡说道:“我父亲虽是和月国的皇子,母亲却是天夜人,从小也是在天夜长大,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回得和月去。”

她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和哲王的婚事原本也没什么,但因为和月国那边没有得到消息,觉得太仓促,所以将我接了回去。本想好好与天夜谈论一下这场婚事,哲王却偏偏……”

端木哲违令进京的事,三国尽知,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落云曦在这里住了口,并没有说出来。

君澜风此时接过她的话,很自然地说道:“原先先帝不知道云曦公主的身份,所以匆匆定下这桩婚事,委实有些欠妥。好在云曦公主与哲王并没有拜堂,这婚事先作罢。毕竟是公主的婚事,还要和月国皇帝首肯才是。”

他滴水不漏地说完这番话,朝臣们俱点头称是。

表面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他们心里却清楚得很,云曦公主现在的身份,怕是根本瞧不上哲王。

至于他们怎么想,落云曦毫不关心。坐了一会儿,一名宫女轻步过来,俯耳低语了几句。

落云曦浑身一震,抬起头,眼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

“我出去一下。”冲端木奇低语一句,保证坐在他身边的君澜风也听见了这句话,落云曦提起裙裾,从侧门快步走了出去。

刚到院子里,一抹珊瑚绿的身影追将出来,语气中含着惊喜之色,叫道:“曦儿,你怎么会回来?”

落云曦趁着月色拉住齐娉婷打量,刚才居然在大殿中看到她以真容露面,她有些吃惊。

齐娉婷看出了她的疑惑,见后头无人,拉着她的手步出殿门,低声道:“这多亏了中山王。太子出事时,他给我安排了一个身份,称太子妃因为忌妒,将我关在了地牢之内,火烧后院,宣我假死,其实暗地里一直在折磨我。”

说到这,齐娉婷自己也编不下去了,“咯”的一声笑出来,摊了摊手:“就这样,我又能出现在大庭广众下了。”

落云曦见她比离开江林府时瘦削了不少,眼中弥漫起一丝心疼,低声道:“小寒叫我给你带来肖息,莫担心他。你也放心,他现在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也不会有。”

有和月帝那变态在,这一点,落云曦还是敢保证的。

齐娉婷的脸颊微微泛上红色,声音却很清冷:“他的事与我无关。”

落云曦见她别扭着,便不提这事,转而问道:“太子被废,软禁在了太子府,你怎的还在外面?”

“因为我受了不少折磨,而且太子犯事那段时间,我也不在他身旁,不知情。所以中山王就赐了我自由身,住回齐家。”

“犯事?太子不是因为逛窑子被废了吗?”这件事,落云曦是听说了的。

齐娉婷警惕地朝四周望了几望,才小心翼翼地回答她:“听说后来不甘,想要刺杀新皇。”

落云曦没再接话。

刺杀未必不是太子那厮做不出来的,不过不管他做了没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来,她得找君澜风详细问问这段时间天夜国发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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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中山王府。

主室内蒙去了夜明珠,只在床几上燃了一盏芙蓉宫灯,罩着橘色灯罩,温暖的烛火充斥了整个内室,屏风上投去两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君澜风披了一件淡青色长衫,半靠在床头引枕之上,落云曦则横着身子,将后脑勺枕在他结这的胸膛之上,一头墨发早就散开,如一匹光洁乌亮的绸缎握在男人手里。

太子现今被软禁在太子府,该打发的都打发出府了,身边只有落月琦一人陪着,兴不起什么大浪。

朝廷最近的重点是在调查端木离和秦家,势必要挖出他隐

tang蔽的势力,顺便罗列罪名,将哲王党一网打尽。

朝中不少官员都被翻了船,各处都无声无息地挤进了端木奇的人。

端木奇在军中呆了这么久,出来时,自然也带了一批信得过的人手。这些人,或英勇,或有谋,如今都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君澜风淡淡说着。

他知道,曦儿那么聪明,对政治又很敏感,所以很自然地便一一告诉了她。

落云曦仰着一张素净的小脸盯住帐顶,虽是素颜,却肤若凝脂,仍然美得惊心。可那似牛奶般光滑的脸庞此刻却紧紧崩着,不对君澜风的话置予任何评论。

君澜风精细的腰肢微一得力,便坐了起来,扳过她的脸,轻声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落云曦的眼光转向了他。

烛火跳动在男人那张轮廓优美的脸庞上,忽明忽暗,他低着脸,一缕碎发滑至鬓前,幽暗无比的眼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落云曦。

落云曦不由蹙起了眉头,话还是脱口而出:“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君澜风怔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问道:“你是在担心我?”

被他直接说出来,落云曦的心忍不住一抽,眸光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君澜风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看向她的眼光中含着一丝认真,薄唇轻启:“你和端木奇的关系那么好,你觉得他怎么样?”

落云曦探出右手,长袖滑下,掩住一截皓玉般的手腕,五指在床沿一用力,灵巧地翻了个身,君澜风的左手滑至她腰间,正好扶住她。

落云曦面向他,双膝曲起,跪在床上,好使自己与他齐平。双手搁在他肩膀上,姿势显得很是亲密,只是,柳眉却是紧蹙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粉嫩的樱唇中吐出的却是这几个字眼。

君澜风眼光微动,问道:“你防我吗?”

落云曦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回答。

君澜风嘴角一勾,双手已揽紧她的纤腰,将她整个儿拥进了怀里,腾出一只手在她的膝盖上轻轻揉捏着,眼中闪过笑意:“不用回答了,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

如果防,她不会是用这样呆愣的眼神看着自己的。

这个答复,他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