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牛承载着土车踏踏地上了路,走出几十米,听到背后隐隐约约传来徐八两的叫骂声:
“王八犊子,有种,你跑个啥。”
牛兰奎也随后跟上一句:“牛大勇,你得罪了徐哥,我迟早会收拾你!”
牛大勇藐视的回头看了看,笑着自语道:“哼!瞧你那德行,今天老子还要去工地,懒得跟你在这里闲玩儿,让你先说句大话暖暖心吧。”
一车土,终于被牛大勇如愿以偿拉到了家门外,牛大勇卸完车,把牛牵进牛棚,给老牛添些草料,又把烧热的饭端给老娘慢慢吃着,他还要急着赶到工地食堂去。
去工地的路上,牛大勇掉了打泥瓦的自行车却跑得飞快。一边骑车,他一边寻思着,今天牛兰奎被那人叫了来,莫非他和那人认识还是有什么私交,哼!管他呢,谁不让自己拉土,谁就是成心和牛家庄老百姓做对哩。凭着老支书牛长江的为人,一辈子都做不出这等事儿,听说老支书住进了医院,也不知道现在啥样。
牛长江的CT片子出来后,医生第一时间把那个不好的结果告诉给了葛凌。医生见葛凌低着头,两颗泪珠滴落在衣襟上,就宽慰她说:“从片子的情况看,还属于肺癌初期。一个家庭发生了这种事,不管发生在谁身上,都要面对这个现实。不过,一定要记住两点,戒烟和戒酒,这是回到家后必须要做到的。”
走到病房门口,她首先想到的是要为他保守这个秘密。没有一个病人愿意听到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消息,那等于给这个病人精神上增加沉重的负担。况且片子显示只是初期,最佳的治疗期是挽救和延长生命的黄金阶段,剩下的有限的时光到底还有多少,三年,五年,或者更长,但前面不远处毕竟有一个目的地已经不再遥远。她抬起袄袖抹了一把眼睛,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觉得心跳趋于平稳之后她才推开了病房。
“你想吃点啥?”她就坐在牛长江病床边的凳子上,深深的打量着他那已经镶嵌着眼袋的脸庞。
“有你在这,我啥都不想吃。”这句充满挑战的话,让葛凌反而笑了起来,随口说道:“呀!看着我就饱啦,我就这么倒你的胃口,那我还不如舍下你,回菊城跑俺的出租去呢。”
“一天,一时,一秒都不愿让你离开我。”牛长江扳过葛凌的肩头,看着她早已经湿润的眼睛说。
葛凌转身提过一把保温瓶,打开盖子,说:“饺子还热乎,吃几个饺子吧,这是你儿媳妇临走时给你包的。”
“小司走啦?”
“走啦,人家厂子一大堆事等着他回去呢。”
“奎子也一块走啦?”
“没!这饺子就是奎子送来的。他可舍不得走,看他那样子,要留下来干一番大事呢。”葛凌就是无意间这么一说,没成想这话像强心针,一下子刺激了牛长江,只见牛长江把刚要放在嘴里的饺子,又重新仍回到保温瓶里,生气的说:“哼!凭他?他就是汤面耳朵(方言:耳根子软的意思),人家说啥都信。那年,好端端的一头驴,人家在饭店里要酒要菜说是请他,可中途人家一抹嘴走人,赔了一头驴不说,还付了饭钱。我看,这阵子他就是就是被那个鬼头蛤蟆眼的于畅给迷住啦。不行,等我出了院,我得去找于畅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