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知微茫然抬头,没看清是谁先立即还礼,对方已经声若洪钟的道:“魏兄,听说你是胡夫子得意门生?在下有件事和你商量。”
凤知微偏头,笑道:“这位可是军事院的同年?胡夫子的政论课考想必让您很苦恼?小弟虽然不是夫子得意门生,但为兄台提供些小抄,想必是没关系的。”
那少年大喜,想不到凤知微如此知情识趣,什么都不问就已经猜到他来意,一张红脸都放了光,赶紧道:“实在太感谢了,在下军事院淳于猛,魏兄弟以后需要什么,尽管找我!”
凤知微含笑瞟他一眼——当然要找你,如果不是从燕怀石那里知道你出身将门,是军事院隐然的大哥,我理你?
淳于猛心满意足离开,众人都悄悄窃笑,这家伙早就可以离开书院,却回回都在挑剔难玩的胡夫子政论课中栽了,偏偏胡夫子和淳于老将军交情极好,于是可怜了淳于猛,早就可以在军中谋职去了,却因为这事,一直脱不得身。
没过阵子果然便是胡夫子课考,淳于猛半夜翻墙来求教于凤知微,两人在院子里梨花树下喝酒,一壶酒喝完,凤知微一篇文章也做好了。
淳于猛功课交差心情愉快,靠着梨花树敲酒壶大唱:“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不就是胡夫子政论课?”凤知微染了酒意的眼眸越发迷蒙,笑吟吟问,“也值得高兴成这样?”
“你不知道。”淳于猛嘿嘿的笑,“我早就授了午门长缨卫校尉之职,等着从军事院出来便上任,却总因为这酸歪歪的玩意儿耽误正事,急得我!”
凤知微眉头一动——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政论是经史子集之外的副课,向来也不算什么重要课务,何况淳于猛是军事院的,武将和这个更没关系,胡夫子一次次在政论课上刁难他,为的是什么?
早授了午门校尉之职……
难道是为了拖住他?为什么要拖住他?
她在那里沉思,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顾南衣直直走出,魂似的向他们飘来,凤知微心道不好,一口酒没喝完跳起来便把淳于猛向外推,淳于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嚷嚷:“你干嘛呢?”
凤知微哪里来得及解释——昨天隔了三个院子有一只野狗乱叫吵着了顾少爷,少爷也是这个样子,魂似的飘了出去,回来时衣袖上沾着狗毛。
都是她不好,喝了几口酒就忘记了顾少爷不喜欢吵嚷。
有了酒意的淳于猛还抱着树傻笑不肯走,丝毫没有感觉到顾玉雕不动声色的杀气,凤知微眼看不好,赶紧扑过去,试图挡在淳于猛面前,她这么一急,体内热流突然一涌,随即觉得身子一轻,呼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砰。”
似柔软似坚硬的触感。
似馥郁似清淡的气息。
……突然爆发超常大力的凤知微,扑过了头,撞进了顾南衣怀里……
凤知微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她对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的热流完全没有概念,只觉得似乎突然窜出去很远撞上了什么,然后便是金星四射天花乱坠。
脸下柔软轻薄,舒服熨帖,触感十分熟悉。
凤知微心知不好,不好的不是她误入男人怀,而是顾少爷也讨厌近距离碰触,下一刻她一定会被顾少爷扔上屋顶。
忽听见身后淳于猛倒抽气的声音,然后她便被推开,眼角惊鸿一瞥看见地上一个纱笠。
她撞掉了顾南衣的纱笠?
心中一个模糊的念头突然闪过,她立即抬头去看顾南衣的脸,然而还是慢了一步,顾南衣手一招,地上纱笠再次飞到他头上,隐约白纱飞舞间,他似乎伸出手指,沾了沾唇角,随即微微偏头,将手指在唇边轻轻一吮。
隔着纱幕,隐约见那神情,带点天真带点好奇带点迷惘和探索,以一种不关风月却狎昵天生的姿态,品尝这一生所未知的滋味。
隐约有淡淡的酒气散发出来。
凤知微愕然看着他平静而自然品尝唇边酒液的姿态,童子般纯真清澈而气韵甜蜜。
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和淳于猛在喝酒,一口酒喝到一半奔了出去,然后撞上了顾南衣撞掉了他的纱笠,然后唇边酒液也许也……沾上了他唇?
然后他……舔掉了那点酒?
凤知微的脸,唰的红了。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