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爷再次笑起来,连连摇头:“老陈,你这是捧着金碗要饭,辛辛苦苦经营米饭把子肉,那才挣几个钱?告诉你吧,我请北平的高官过来洗澡,中间人拿一百个大洋,来一次一百,来十次一干……咱们之间是好朋友,我绝不会亏待你,你请八方面军的长官过来洗澡,每次一百块。”
陈宝祥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照这个价格,铭新池背后的资金无比雄厚,竟然能够一百银元一份,直接往外支出。
济南城这么多大小商号买卖,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具备冯爷这样的胆量,下这么大的血本。
冯爷哈哈大笑,他看到陈宝祥吃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妙计又奏效了。
“老陈,好酒不怕巷子深,其实,反过来说,好酒也怕巷子深。我想把铭新池打造成天下第一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但我相信一定能做到。铭新池刚刚开业之时,目标是华北第一池,只过了一年就做到了。如今,北平、沪上、广州的大买卖人,到了济南,总得来铭新池坐一坐,泡一泡。如果成了天下第一池,美国、英国、意大利的大人物到了这里,岂不也是要到我的铭新池来洗个澡,尝尝鲜?到那时,我把价格提得高高的,皇帝般的享受,让他们拿多少钱,他们都愿意,本地的大商人更是趋之若鹜……”
陈宝祥感叹,冯爷敢想敢干,这些话别人听都没听过,更不要说是想了。
看来,冯爷背后真有高人,能够为他出谋划策,指明方向,而陈家米饭铺始终只是小买卖,也是因为没有名人名家指点。
陈宝祥陷入沉思,冯爷一直吹嘘下去:“老陈,只要你把八方面军的人请来,我再把南方军和日本鬼子的人请来。大家在一个池子里泡澡,有什么话,开诚布公说一说,也许就能化干戈为玉帛。”
陈宝祥更加吃惊,马上想到冯爷要做的事,就成了黑白两道江湖的和事佬,甚至有可能成为大龙头。
那些两军阵前拉扯不清的事,到了冯爷这里,洗洗澡,吃吃饭,打打麻将,几句话就说开了,然后两军对垒的严峻形势就不存在了。
“冯爷,如果你能做到这样,日本鬼子和南方军之间也能融合,那就太厉害了!”
陈宝祥情不自禁,再次挑起了大拇指。
“老陈,江湖不过是一场戏,你方唱罢我登台,没有谁能永远高高在上。你看,现在日本鬼子肆无忌惮,烧杀抢掠,但只要八方面军杀过来,围住济南城,弄一个煮饺子大会,日本鬼子就全完了。到时候,我出面调解,给他们一条路,这些鬼子多年来搜刮的黄金,岂不会给我留下一半,就等于是半座金山。所以,现在我几百几百大洋支出去,一定能收到奇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点钱算什么?”
陈宝祥想了想,再次摇头。
冯爷的心里到底想什么,他根本猜不到。
人家能够成为三国领袖,说和大家坐在一起,平息战乱,那岂不是比当年的老帅还厉害。
中原大战,老帅出面,才让几大巨头平息下来,各自收兵回营。
冯爷如此年纪,手里有没有一兵一卒,竟然也想做这样的事,不是异想天开,就是真有雄才大略。
陈宝祥想到史学家评价曹孟德的一句话——“乱世之枭雄,治世之奸臣。”
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人,天生领袖,无法泯灭。
冯爷虽然只是开澡堂的,却能把澡堂开出个花来,让天下英雄趋之若鹜,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与此同时,陈宝祥也想到了金庆辉。
她虽然是女将,但现在做的事,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有这样的人留在济南,其他江湖英雄,怎么可能与之争辉?
他甚至觉得,冯爷和金庆辉最后必有一战,因为他们的目标太相像了,都是统治天下英雄,唯我所用。
“老陈,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只是提个建议,你把八方面军的长官请过来洗澡,这不是最简单的事?到时候,我把钱给你,又交了朋友,又赚了钱,皆大欢喜怎么样?”
冯爷这个人十分执着,陈宝祥不肯点头,他就一直劝说。
不知不觉,两个人出了普利门,到了铭新池。
铭新池的外墙贴着大幅的广告,上面是宣传意大利浴缸的好处。
两个大浴缸旁边,一个站着俊男,一个站着美女,即便是不喜欢洗澡的人,看见这两幅广告画,也觉得到意大利浴缸里面洗澡,肯定是人生的巨大享受。
冯爷指着那两幅广告:“老陈,看看这两幅画,是在沪上找人画的,花了一干大洋。”
陈宝祥吃惊地吐出了舌头,久久缩不回去。
两幅画虽然漂亮,但为此花一干大洋,冯爷真的是大手笔。
他们两个去了三楼,这里铺着簇新的地毯,地毯两侧站着美女迎宾员。
他们走进意大利浴缸所在的浴室,陈宝祥闻见花香,深深地吸了口气,立刻为之陶醉。
这种香味太特殊了,让人心旷神怡,五脏六腑乃至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百倍的舒坦。
“老陈,就是在这里洗澡,连皇帝都享受不到,我觉得,如果当年西太后和光绪爷有了这样的浴缸,也不用整天忙着什么变法啊,好好享受日子也就是了,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