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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净楠最后是近乎狼狈地从周壑川的办公室里逃出来,作为一个在同辈中演技尚且算得上不错的专业演员,他在看到谢绡的时候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他控制不住地想,外面的人一定听到了!他们所有人都在心里嘲笑他的自取其辱!
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行走的大笑话,仿佛连平日里供他呼吸的氧气分子都远远地躲在一旁,不愿意靠近他,那种源自四面八方的窒息感快要将他逼疯了。
多亏唐净楠还有一副能遮住他大半张脸的墨镜,来维持他仅剩的那点体面。他一路仓皇地冲进自己车里,恶狠狠地掼上车门,重重地往后一靠,这才得以喘息般眼神空茫地吐出一口带着咸腥味的郁气。
他脑子里乱的很,各种久远的、切近的思绪纷至沓来,将他本就算不得聪慧的大脑搅了个一团糟。他瞪着一双眼,保持着这个好像死了一样的姿势瘫了不知多久,口袋里骤起的手机铃声这才将他离体的三魂七魄给强行归位。
他坐直身体,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目光落到闪烁的屏幕上,顿时瞳孔猛缩,就像摸到了烫手的烙铁,浑身一个哆嗦,差点把它给砸出去。
轻快的音乐在僵冷的车子里无限循环,电话的另一头好像有着无限的耐心,只是不动声色地蛰伏着,等他做好决定。
唐净楠的目光放空了一会,又渐渐聚焦到屏幕上。他咬咬牙,一狠心,接通了电话。
“我记得我明确和你说过!不要再来找我了!”
电话的另一边笑了一声,“当年我们的合作很愉快不是吗?时隔五年,你真的不考虑重启我们的合作?”
唐净楠愤怒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嘴唇动了动,却没有拒绝。
“还像当年一样,我拿走我要的,你拿走你要的。”
唐净楠抿了抿唇,怒色稍减,显然是动心了。这句话在他大脑里匆匆过了一遍,他忍不住自嘲一句,“我要的可不是我想拿走人家就会给的。”
“可是你不去拿,你永远都没有机会。”
唐净楠被他这一句话说得呆住了,他愣愣地望着挡风玻璃外来往不息的车,眼神中竟然带出了几分求而不得的哀色。
“不,我不要了,”他的脸色狰狞起来,眼神却愈发哀戚,“连个婊|子都不要的东西,我唐净楠凭什么要去捡剩!”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有骨气的一天,一直游刃有余的循循善诱也跟着卡了膛,他话锋一转,又说:“你这是打算不战而败,拱手相让?”
“没门!”唐净楠现在的情绪起伏特别大,整个人就是个包装精美的易燃易爆品,他歇斯底里地冲着手机大吼,“我告诉你不可能!谁都可以!就是姓贺的贱人不可以!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不得好死!”
“……”电话里的人暗自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还是个智商不过线的傻逼,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基因突变,“那……合作愉快?”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合作了?”唐净楠冷笑,“我这次非得划花他一张狐媚子的脸不可!你舍得?”
“唐净楠,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就不明白了,就是这么一张脸值得你们一个两个惦记这么久!贺巍然他到底有什么好!”
“比你强就是了,”饶是目的不纯的阴谋家也要被这敌我不分的倒霉玩意儿激出三分火气,他冷笑一声,“你个死人斗不过,活人打不赢的蠢货,难怪周壑川看不上你。”
唐净楠气得直喘粗气,电话那头却语气恶劣地说:“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电话猛地被切断,唐净楠怒不可遏地把手机砸向了挡风玻璃。
……
顺顺利利登机的贺舒可不知道有人不仅想挖他的墙角,还要合伙算计他。他坐了两个小时飞机,一落地就给周壑川打电话,周壑川说他马上就到。贺舒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把自己的行李托给了李胜让他帮忙拿回去,自己先去了趟洗手间。
结果他刚踏进洗手间的大门就见到了熟人。
井仲一刚洗了把脸,他一抬头,脸上的水珠沿着他轮廓分明的面部轮廓曲折地滑下去,打湿了他的领口,贺舒透过镜子,结结实实地看到了他于无人处才露出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