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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时候似乎与第一次拍摄没有什么区别,贺舒也没搞什么先发制人的举动,这让唐净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在心里好好嘲笑了贺舒一番。
贺舒照旧说台词,唐净楠故技重施像前天一样站起来把贺舒挡了个严严实实,这次贺舒却没有动。
罗云深皱起眉,刚要喊停,下一秒,他盯着监视器的眼睛蓦然瞪大,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惊艳。
因为机位的原因,摄像机只能拍到唐净楠的背影和女子披散的如云秀发,贺舒的身影则完被两人和雕花椅背挡住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贺舒突然抬手环住了女子的肩膀,雪白的手背搭在暗红古朴的椅背上、火红的袍袖和乌黑的长发交织,这种剧烈的色彩碰撞猛然间呈现出一种靡丽的美艳。
唐净楠仍旧像一枝被外力压弯的翠竹,弯着腰的背影却有自带一种刚直的力感。本来这一幕是很吸引人的,可当贺舒用那只被上天格外钟爱的手轻轻捻起一缕鸦羽似的黑发时,整个画面的亮色仿佛都被强行集中到了此处。
没人能从那只纤长优美的手上移开目光,不知为何,随着那细长莹白的手指五指翻飞地把那缕黑发编出一个精美的结,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从这灵巧鲜活的神来之笔中感受到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旖旎。
黑发缠绕指尖,调情不色情。
唐净楠目光一动不动地垂落脚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导演不喊停他就不能动。
就在这时,贺舒从嗓子眼里溢出一声轻笑,那声音就像最精美的丝绸拂过最名贵的玉器,淡淡的,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富贵骄矜。他屈指一弹那个精巧的结,因发丝过于顺滑,那个结瞬间弹开,仿佛一朵于他手心骤然绽放的暗夜之花。
“本世子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哪里能为学识渊博的孙大人解惑?”
至此,贺舒整个人依然没有出镜,可罗云深却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场景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想要的、整部戏压在朱明熙这个角色身上代表公侯世家已近腐朽的奢靡。
罗云深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心道:这小子真是个天才!
——要知道,有的时候并不是只能靠脸来抢戏的,只要你有那个能耐,什么都能是画面的焦点。
场内,唐净楠抬起头,目光正好和美人怀里似笑非笑的贺舒对上,他陡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此事唯有世子可帮微臣一二了!”
贺舒又笑了一声,他从美人怀里坐起来,像第一次演的那样站在酒桌和椅子之间去拿酒杯。
唐净楠目光一动,下意识地想去堵住他的走位,没想到还不等他动,贺舒竟然右手执酒壶,左手执酒杯,不斟酒,直接原地一个转身靠在桌子上,大大咧咧地抬脚椅子上一踩。他左手玩味地转着白玉酒杯,右手上的酒壶吊儿郎当地晃来晃去,红袍散乱,肆意不羁。
“说吧。”
贺舒终于半点不含糊地给摄像机里来了个大正面,而旁边的唐净楠碍于贺舒那条反将一军的大长腿,根本不能跑到他身前去挡镜头,只能憋憋屈屈地侧身站在一旁。
然而唐净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正面挡不了,他还可以用演技碾压。
他不卑不亢地直视贺舒,眼睛里像是藏了一团不熄的火,他一动,就自动凝聚一种正气凛然的气场。年轻俊秀、不为外物所动的男人在这种花团锦簇的地方呈现的反差很大,但别具魅力。
“吏部尚书陈大人的幼子为歹人所害前曾与世子起过纷争……”
用自己的克己复礼来把贺舒的纨绔随性拉入下乘的想法很好,可贺舒注定不会让他如愿。
他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半垂着眼,手腕一翻,酒壶高高举起,宽大的袍袖滑下堆在臂弯露出他雪白匀称的小臂,细细的水柱从壶口潺潺流出,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水线稳稳地落进白玉杯中。
悦耳的水流声瞬间击破了唐净楠营造的凝重气场,酒壶、酒杯、甚至倒酒人的手都呈现一种几代富贵堆出来的自如写意、精雕细琢。
人类的注意力其实很容易被抓走。尤其在注视一个画面的时候,一旦视觉和听觉同时被某一样东西吸引,其他的就会被自动虚化成背景板。
明明贺舒没有说话,可是大家的眼神就是不受自己控制地溜到他身上,先是被清脆的水流声抓住注意力,随即就被他从容洒脱的动作彻底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