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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太子妃安雅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与丈夫千恩万爱过的女人,眼睛里充满着恨意。
宁国公主没想到会遇上最不想遇上的人,不禁有些尴尬。
两个女人心知肚明,却是谁也不愿开口。
还是碧儿打破僵局,说道:“原来太子妃也在这里。王后当日不曾参加葬礼,今日特来祭奠,聊表心意。”
宁国公主就势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太子妃节哀顺变。”
安雅冷冷一笑:“从今以后,哪里还有什么太子妃?太子没了,王后也可以安心做你的王后了。至于这里,黄土荒坟,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的丈夫自然有我祭奠,不劳王后费心。”
宁国公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碧儿见事态尴尬,连忙说:“既是太子妃在这里陪伴太子,我们就不好打扰了,咱们回去吧。”拉着宁国公主转头就走。
安雅在后面大声说:“他如今死得不明不白,焉知没有你的缘故?!”
宁国公主一惊,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
自以为做得隐秘,原来,和叶护的事,太子妃已经知道了。那么,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呢?
宁国公主逃也似的离开了。
安雅的眼泪簌簌落下,回头扑在坟上,哭道:“你这多情的冤家,如今一了百了,叫我这未亡人如何度日?”
安雅肝肠欲断:“好好的太子你不做,偏偏去行刺人家,落了个身首两处,死得这样惨,临死还落个谋逆的罪名。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我要是知道,就是拼了性命,也会阻拦你啊。自从你搭上那个女人,你眼里就没有了我啊。你好糊涂啊。如今,你在这荒郊野外,做了孤魂野鬼,人家坐拥江山,逍遥自在,荣华富贵,你若有知,情何以堪啊。你可害苦了我啊。我膝下无儿女的,可怎么活啊。冤家。”
安雅忽然止住哭声,没来由地想:丈夫死了,登里是最大的受益人。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二
宁国公主心烦意乱,满肚子心事无法诉说,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落到了如今这个田地。
自从来到回纥,千方百计排除异己,甚至为了争宠,把自己的堂妹害得体无完肤,结果,防了东防不了西,青梅不光做了夫人,还怀了身孕,自己弄得众叛亲离,到最后什么也捞不到。
登里若是继承了汗位,只怕,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宁国公主想起姝儿,从前在大唐时,姝儿经常进宫,陪着自己玩耍。那时候,她小鸟依人般温顺可爱,自己也从未想到,姝儿会有一天,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
是什么改变了人?
是这该死的和亲。
若不是和亲,姝儿又怎么会和自己嫁同一个丈夫?
宁国公主越想越烦,叫道:“碧儿,咱们到院子里走走。”
“王后要到哪里去?”一个女人柔柔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荣兰?”宁国公主缓缓起身。
荣兰由侍女杏儿扶着,小心翼翼地迈上台阶。
“王妃小心。”杏儿说道。
荣兰身穿银色缎面的外袍,里面衬着浅紫色的裙袄,头上梳着高髻,珠翠罗绮,环佩叮当,好一派王妃气势。
荣兰慢条斯理的坐下,微笑着说道:“妾身身子不便,就不能给王后行礼了,还望王后不要怪罪。”
碧儿赶紧端上茶。
宁国公主连忙陪笑道:“咱们姐妹之间,哪里用得着客气。怎么?身子不舒服吗?”
荣兰笑而不语。
一旁的杏儿微笑道:“咱们王妃有了身孕,自然有些不便之处。”
宁国公主一怔,随即笑道:“原来妹妹有了这样的大喜事,真是可喜可贺。”
荣兰淡淡地说:“王后乃是荣兰长辈,怎么今日姐妹相称?荣兰可不敢当啊。”
宁国公主略显尴尬,道:“什么长辈不长辈的,咱们原本就是姐妹的情分,生生的生分了。”
荣兰眉眼也不抬地说道:“可不是?转眼就是共事一夫的姐妹了。做妹妹的,以后还要姐姐多关照。”
宁国公主笑道:“妹妹说哪里话来?妹妹何须姐姐关照?”
荣兰抬起头,看看屋顶,又看看四周,眉头一皱,说道:“这凤仪宫,乱七八糟的,以后叫我怎么住?可得好好收拾一番,不然,就是我不在乎,登里也会不高兴的。姐姐,你说是不是呢?”
宁国公主一脸难堪。
杏儿附和道:“那是自然。以后,您就是这王庭的女主人,您说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谁还敢多言。”
荣兰敲了敲桌子,一脸鄙夷,道:“瞧瞧这桌子,都带着一股骚味,势必要扔掉的。”
宁国公主强压怒火,不言不语。
碧儿愤愤地扭脸向别处。
荣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明显就是来炫耀羞辱的。依着往日的脾气,宁国公主早就把她赶出去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宁国公主笑道:“只要妹妹喜欢,索性这就把桌子扔了吧。免得妹妹生气。”
荣兰道:“先不忙。反正姐姐还要再住几天,先将就着吧。这桌子,倒合姐姐的脾胃和身份。是不是呢?”
宁国公主怒火上升,这句话,明显是在骂自己是骚货,还有辱自己的身份。
荣兰看见宁国公主脸上变色,静静瞧着,等待她发作。
只待她口出恶言,正好有了责骂她的借口。
如今,这王庭,已在自己的掌中。
宁国公主终于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