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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朵莱的身子歪倒在一旁的地上,苍白的脸色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诡异到吓人,她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表情,双手捧住她的腹部,陷入了昏迷。
程言漠的眼中闪过片刻的惊慌,随即蹲下身子,低声唤道:“朵莱!醒醒!”
半夜的医院静悄悄的,很久才会在寂静的走廊上看到几个值班的护士走过。清冷的白光照在走廊上有着一股骇人的凄凉,就连脚步声都变得震耳而飘渺,连带着心跳都那么强烈地“咚咚”直响。
程言漠沿着这条寂静的走廊走过,坐在其中一个病房外的椅子上,白色墙壁的走廊,蓝色的椅子被明亮的白炽光照得微微发亮。他弯着身子,修长的大手捂住整张脸,将他所有的情绪与表情都给隐藏了。
安静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音乐,程言漠的身子顿了一下,然后才放开自己捂脸的双手,坐直身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后,他本来哀伤、心疼的脸,变成了无奈与疲累。
“喂,妈。”他低沉的声音在走廊上变得异常响亮,隐隐还有回音在远远的飘荡。
他沉默着听着电话程老太太在那端说着话,过了一会,他脸上露出几分挣扎的表情,说:“我说了,我现在对钱朵莱没有爱,只有讨厌。至于楚依依,我们会订婚的——”
程言漠本来还想说什么,程老太太好像打断了他的话,让他嘴唇张开,又不得不闭上,听完程老太太的话,他眉头一下子就纠结了起来,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会和依依订婚的。只是现在公司事多,抽不开身。”
程老太太又说了什么,过了几分钟才挂上电话。程言漠面色沉重地起身,抬眼看了一下关着的病房门,神色复杂。他发了一会呆,才转身离开病房门口,往走廊的那端走去。
沉重的脚步声就像是一个人的心跳一般铿锵有力,一下又一下撞击着钱朵莱的心,脆弱的心开始裂开,伤口就像是一条条曲折的纹路斑驳在她的心上。病床上方亮着的黄色灯光照射下,可以看见一颗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溢出,沿着太阳穴缓缓滑落,进入墨黑般的短发里,破碎后消失了踪迹。
等到病房外又恢复一片寂静的时候,钱朵莱才缓缓睁开双眼,眼眶内注满泪水,就像是两片小湖,悲伤的湖水泛滥成灾。
在这间不大不小,充满淡淡药水味的医院里,钱朵莱的脑海中早已经短路了,她只记得程言漠刚刚说的“我现在对钱朵莱没有爱,只有讨厌”,“至于楚依依,我们会订婚的”。
钱朵莱突然觉得命运太会捉弄人,有些以为会长久的东西,却总是那么脆弱到不堪一击。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人生,人,生而痛苦。
她多想问问程言漠,如果你还记得婚前那一年的甜蜜;如果你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夏天;如果你还记得那枚雕工精美的钻戒;如果你还记得那天你看着我的心情;如果你还记得你对我每一个真挚的承诺;如果你还记得阳光明媚的早晨,你眉角眼梢的幸福笑容;如果你还记得你说过你爱我……
那么,程言漠,你还会在同一个医院,在这寂静十分的夜里,在一墙之隔的病房外,说出这样一番话吗?
可是,程言漠,我记得,我都记得,所以我爱你爱到伤害了我自己。我记得六年前的那个夏日早晨,我为一个我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哭了;我记得那天有个男人因为我的一句‘我愿意’,幸福到眉角眼梢都是笑意;我记得那枚钻戒在我无名指上泛着的光芒足以让我幸福到眼眶溃堤,泪水成洪灾……
这些我都记得明白,无奈我深爱的那个男人呐,你忘得彻底。原以为等待会有结果,我忘了,我一直都是傻等。时至今日,我才发现七年前,我是你的全世界;七年后,我是你丢掉的世界。
钱朵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护士在她病房里。护士见她醒了,特别友好地笑道:“你醒了啊。”
护士看了一眼她红肿的眼睛,笑着问道:“你睡觉肯定是认床的吧?不习惯医院里的药水味,所以一夜没睡好吧。不过现在好啦,你只是低血糖犯了,才会导致晕眩,现在可以回家补觉了。你昨天肯定一天没吃饭吧,以后可不能这样哦,女人要好好疼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