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知道,贺予安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因着小妹血崩而亡,母亲日日啼哭没过几个月便撒手人寰,这些事他还历历在目。
如今崔寅害了阿愠不说,还把那个毒妇和那个孽种风风光光的迎回崔家,真当他贺家都被他收买了吗?
贺予安勾唇一笑,他晃了晃脖子,云淡风轻的说道:“我若是说了这怕这颗头颅已经不再颈上了。”
他的这番话当真不给崔寅一分颜面。
崔寅面色一僵,他还没有开口,贺予安便先发制人的说道:“当年我可是亲眼看着崔家老太太命人把莫氏与那个孽种杖毙了的,如今他们怎就死而复生了?”
他声音落下,崔寅顿时无言以对。
这些年他不惜花血本把贺家都给收买了,因着贺予安常年漂泊在外,贺家又不是他掌权,且他又常年在外,很多事都是鞭长莫及,所以并未把他当做一回事。
崔家一众长老瞬间眼中一亮,他们皆目不转睛的看着崔寅,看他如何辩驳。
怎料贺予安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咄咄逼人的接着又道:“听说他们还被风风光光的迎回了崔家,莫氏更是成了你的继妻,与姐姐的牌位一同安放在崔家祠堂,让她日日与害死她的凶手同处一处,你分明是想让我那妹子魂魄不安啊!”
崔寅面上不动声色,实则他的手中出了一层的汗,他看着贺予安说道:“予安,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动手下毒的是莫氏身旁的婢女,她素来心肠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也是冤枉的。”
他避重就轻只说莫氏的冤枉的,并不说当年已经死了的人,又是如何活过来的,也是难缠的很。
崔锦目不转睛的看着崔寅,她眼底一片森寒,只剩下刻骨的恨意,事到如今他还在狡辩,还处心积虑的袒护害死母亲的凶手。
连哥哥都死在他手中,他怎能如此冷血无情叫人胆寒。
“冤枉?”贺予安眼中满是讥讽,他冷眼看着崔寅说道:“当年莫氏可是亲口承认了的,难道时间一长黑的便能变成白的吗?”
他声音骤然一高,在屋里激起浅浅的回声来。
“她那是屈打成招,当时太过仓促了,我们也是今近日才查明她并非真凶的。”崔寅不动声色的辩解道,他说道十分坦然,真真叫人看不出半分端倪来。
“寅儿说的都是实情。”就在那时崔佑搀扶着崔家老太太走了进来。
崔寅十分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崔佑不动声色的对着崔寅微微一笑。
父子两人很有默契,都没有过多的关注对方。
崔锦满目失望的看着崔家老太太。
崔家老太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寅儿纵有不是,可到底她的儿子,无论如何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是要护着他的。
崔寅不着痕迹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旧年之事因着时间久远,且当事人都不在了,如今还真是死无对证。
崔锦十分担忧的看了贺予安一眼。
若是让他们就这么把莫氏给洗白了,母亲的牌位还要日日与这个凶手同在一处,这让母亲的魂魄如何安宁,岂非是让母亲死不瞑目。
“你们这是要推翻当年的一切,执意要把莫氏给洗白了。”贺予安并没有恼羞成怒,他依旧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他声音一落,崔寅和老太太都还未开口,崔佑便看着贺予安拱手说道:“父亲与祖母并非要把我母亲洗白,而是她本身就是冤枉的。”
他说的言之凿凿,因着他断定年代久远,且当年那件事又是崔家一手处置的,无论贺予安如何神通广大也绝不会有什么证据。
当下崔家几位长老面无表情的看着贺予安,他们只觉得便是这个贺予安来了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当年这件事是你们崔家一手处置的,说莫氏是凶手的是你们,说她是冤枉的也是你们,什么话全凭你们的嘴了,可你们莫要忘了举头三尺有神明,黑的就是黑的,永远都变不成白色的。”贺予安漫不经心的看着老太太与崔寅说道。
崔寅总算松了一口气。
“当年那件事是我们崔家视察不明,才错纵了凶手,冤枉的无辜之人,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崔寅说着对着贺予安拱手一礼。
他这已是给足了贺予安面子。
贺予安面带讥讽的看着崔寅说道:“若莫氏真真是冤枉的,你为何要把他们母子藏在外面十数年?”
贺予安字字珠玑的问道。
可谓是一语命中红心,令得崔寅与老太太当下没了言语。
是啊!若莫氏当真是冤枉的,他又为何将莫氏藏了这么多年?
姜还是老的辣,崔寅还未开口,老太太便看着贺予安说道:“我们也是前些日子偶然才得知真相的,还好当年贺氏身边的一个婆子从乱葬岗把她和阿佑从土里挖了出来,又给他们请了一个大夫,这才救了他们一命,可他们也并不敢现身,这才躲了十数年,便如你所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正是因为他们是无辜的,老天才没有把他们的命收走,贺家郎君可还有什么要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