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阵下的囚笼独属于那些神仙,凡人不会有任何记忆。
那些神仙不是没想过打破这个不断重复的世界。
他们试过自杀或是杀了那些凡人,但是统统失败。
星阵里的世界为他们锁死了几个条框。
一,每一次的循环他们都会和凡人相遇,即使上一次他们亲眼看着凡人死去,这个世界仍旧会有机缘让他们重逢。
二,每次相遇,凡人什么都不会记得。
三,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很多细节都会改变。
四,这个世界里他们是不死的,凡人就不知了。
他曾进入过星阵,那些被惩罚的神仙伏地拼命磕头,大声哭喊着:“我错了!我错了!”
他们如一只只困兽,又哭又笑,血染星途。
无边噬骨的孤独让那些神仙几近崩溃,那些凡人却浑然不察。
对他们而言,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年。
细细想来,天道法则全部浸满鲜血,这样的处罚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难怪凡人常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当年他初登天帝之位,天道就告诉他,处置仙家,要用酷刑以震慑,而涉及下界,则是要用活生生的性命去填。
几万,十几万,几百万对他们神仙来说不过是个数字,一群任神拿捏的蝼蚁,要碾碎他们,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功夫。
他本来是天地中游荡的生灵,只想自由自在,后来他遇到了师尊——创世神昭阳。
在师尊的教导下,他明白了自身存在的意义,苏瑜和他一生一死,代表了阴阳之分,他天生洞悉万物,苏瑜掌判生死,他们生来就是要分管天地的。
只是时机未到。
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也还是个无畏无惧少年,对未来的一切隐有察觉,可他觉得一切还未发生,什么都来得及。
在他们新家落成的那一天,师尊拉着他和苏瑜亲手栽种了一棵梨树。
愿岁岁如今日,年年胜今朝。
那天晚上师尊随手拎过一瓶他酿的酒,斜坐在一棵高大的桂花树上,白衣胜雪,墨发静静的垂悬在白色的衣袍间,桂花树亭亭玉立,花色淡雅,十里白云香。
在夜色下美得叹为观止,惊心动魄。
他就静静的在远处看着,他伸手想要触摸天穹上的明月,是那么遥不可及。
忽而一阵风吹来,白衣在风里游走,墨发轻轻地飞扬,更添无限风致清雅。
酒瓶摔落,惊了一树的落花,纷纷扬扬,争相落下来亲吻脚下的土地和湖面,晚风绕着湖水泛起阵阵涟漪,清香扑鼻萦绕。
“月亮注定是要西沉的。”
那一晚,他抓住了一抹不属于他的月色,小心的捧在手心。
千万年过去,他永远记得。
此后的岁月中,他和苏瑜在师尊的教导下成了天神与冥神。
冷清的世界不再孤寂,有了更多的生灵。
洪荒岁月里,师尊不仅教导出了他和苏瑜,也教导了很多神明,当的起一句万世之师。
其实,他做天帝的初衷很简单,保护师尊和苏瑜,也为了天地万物。
既然他生来就是这样的命格,他便欣然接受,用他永恒的生命去创造一个理想的世界。
可谁也没有想到,由师尊亲手创造出来的天道会反过来制衡主人。
天道成了凌驾一切之上的法则,就连师尊都无法消灭它,甚至最后死在了天道的手中。
一直以来,师尊的死是他这一生都难以挽回的遗憾,为了师尊,他付出再大的代价都算值得。
所以做了天帝之后,他一边尽职尽责的扮演天道的一把刀,一边修炼做一个合格的天帝
征战杀伐,开疆拓土,约定封神,稳固六界。
桩桩件件,都不过是他棋局里的一部分。
他还是希望这套由师尊拟定的天规可以取代如今的天道,施行于六界。
与此同时,他为天道的不断演化感到悚然,这样的天道真的能够主宰万物吗
执掌六界千年,他清楚的明白六界需要爱,不需要冷漠;需要情,不需要无情;需要团圆,不需要分裂;惟有以爱为中心制定出来的秩序,才能使万物和谐,这才是他们古神追求的大道。
天帝元凌的思绪百转千回,在冷静孤寂的宫殿里,只有他一人独行。
不过现如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这盘棋,越来越精彩了。
想到这里,天帝元凌露出了一抹淡薄的微笑。
突然有一仙侍进来通报,“启禀陛下,女娲使者到了。”
“知道了,下去吧。”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