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的确是很难跨越过去的关卡,可既然现在她都不当一回事了,想必君临也早就不在意了才对。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放下所谓的迷恋,也许不需要等到这两个小的成年,他就乐意和她悄悄儿地离婚了。又或者不离婚,但也不会再顾忌世俗的眼光,固定地像个小家庭似的去过日常生活,像朋友一样相处也挺好的。
“你想要怎么负责?我看你要是真的离婚,肯定还是会落埋怨,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做个单亲妈妈。没有得到过圆满,虽然会有遗憾,会有念想,但是不会有得到过却又转瞬失去的痛苦与空虚。你没有失去过什么人,自然不会懂。”
“说得好像你失去过一样。”
“我怎么没有失去过?跟着凤初一的时候,他的朋友肯定也是我的朋友。可是我从头到尾送走了所有人,所有朋友,原本以为会跟着他一起死的,结果凤初一就是要让我活下来。我是殿后的那一个,压轴上场,看到了所有朋友的结局,唯有自己死不了,也不能死。”
梦梦对凤初一的安排怨念颇深,但也可见它对他的情谊非同一般。
和它的遭遇相比,好像她的确显得过于顺遂平凡了一些。毕竟她并没有失去所有人。她真正莫名其妙失去的,唯有驴打滚一人而已。
在她心里,哪怕现在分隔两世,但师傅他们依旧还活着,也依旧是她信任与依靠的至亲。这种情感与精神上的归属感,并不会因为时空的阻隔而逐渐淡去甚至死亡。她活着,所以他们曾经给予她的那些爱护与教导,也一直在伴随着她度过这里的岁月,没有哪一瞬间,他们是不存在的。
肉体可以消亡,但精神长存。只要她不忘记从前,不忘记他们,那他们就会和她一起老去。
“你还没有体会到我说的意思是不是?”
梦梦用爪子拉扯了一下她的头发,神游天外的凤殊立刻回神。
“嗯?”
“你又在想什么?”
“哦,想我师傅师兄了。他们当初送走我的时候,也许心情也和你描述的一样。”
“怎么会一样?你们师徒几个人数太少了,死一个都不得了,对于活着的人而言就是重伤一次。
凤初一活得时间也算长,交游广阔,朋友还真的很多,他这人特别擅长交际,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很多时候都不是主动去结交人的,偏偏别人就是爱往他身边凑,有意思的是凑过来的人往往品行都还不错,搞得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天生就是幸运星。反正因为他,我们的朋友都是从来不缺的,其实到了后面听说谁谁谁死了,我都麻木了。”
“梦梦,不要担心我和君临了,真的,没有这个必要。你不是我爹娘,就算是我爹娘在这里,他们也不会管我婚事如何的。”
“爹娘?”
“就是我的父母。”
梦梦哼了哼,“你父母当然不会管你,都将你赶走了,怎么可能会理你?但你师傅不担心?你师兄不担心?你弟弟不担心?凤珺他们不担心?所有人都会担心,他们会担心是理所当然的,那我也担心你同样是理所当然的。”
凤殊摸了摸鼻梁。
好吧,她貌似又被它说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关心我我当然高兴。以前我害怕我们相处不好,现在挺合得来,其实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感激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有没有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但有些事情,是真的没有办法当机立断,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时间虽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更不是唯一的解决途径,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它也的确是不错的治愈方式,不是吗?在现在束手无策,不,适合按兵不动的时候,要是贸然行动,肯定会带来不太好的变化,就算不危险,也肯定是不稳定的。
不提孩子,就单提我自己,现在还真的希望一切维持原状就好。我这人其实随机应变能力很一般,更加擅长去按部就班地解决问题。只要给我足够长的时间,我就知道要怎么做才更好。如果非要在短时间里做出决策,其实真的难为了我的脑子。”
她的示弱换来了梦梦的吐槽。
“你终于承认自己笨了?既然知道自己笨,就要乖一点,听一听我们这些前辈的话。
你要么收了离婚的心思,好好地和君临相处,争取活得像那些感情深厚的夫妻一样,将来什么神仙眷侣逍遥伴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要么就当机立断,该斩断的姻缘,快刀斩乱麻,越狠心越好,越早抽身也越能掌控局面。现在你左右摇摆,想着离婚,却又不动手,这不是在放屁?”
“你到底是怎么了,梦梦?难道是为了报复我刚才开的玩笑?我又没有真的叫鸿蒙出来,你也不用鄙视我鄙视得这么狠吧?”
“我什么时候鄙视你了?我只是趁着空隙和你说几句心里话,让你能够头脑清醒一点,别再这么天真幼稚。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就是拎不清?孩子看起来脆弱不堪,但实际上生命力特别蓬勃向上,就像杂草一样,哪怕被命运使劲儿地踩,也照样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就生。”
凤殊下意识纠正它,“是春风吹又生。”
“又生?你要是生第三胎,那就是春风吹三生了。”
梦梦的回答牛头不搭马嘴,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要是真的和君临生第三胎,那就真的是三生有幸了。只是不知道是君临的有幸还是她的有幸,亦或者,单纯只是孩子的有幸,或者说,旁人眼中的有幸而已。
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她不会再让它发生的。一念至此,凤殊便想干脆配点药吃一吃,以防万一。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了她内心的摇摆,也正好印证了梦梦的看法是如何的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