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凌霜站在江畔,虔诚的对着江水磕头跪拜。迅速赶来的武丫鬟青桑拿了蓑衣要往她身上披,却听她大声问:“后面还有人跟着吗?”
青桑朝远处瞥了一眼,“有。”
“我这模样像不像疯了?”
“像。”
“这就对了,等我疯一会儿再走。”
青桑的性子和蓝黛一样,心思单纯,主子说什么都对,从不分析为什么。
她陪着崔凌霜在江边足足闹了一盏茶时间,两人才狼狈不堪的从江畔往城里赶。不等她们入城,就见空无一人的城门口停着辆桐木制成的大马车。
崔凌霜认得这辆车,祖父还是族长时,请扬州最好的木匠定制而成。如今除了祖母,无人敢用,这肯定是祖母派来接她的。
抢马夺鞭,冒雨外出,她这番行为肯定让长房炸开了锅。若不及时压住风声,依着宗族规矩的严苛,她这辈子只怕很难嫁人了!
思忖间,她面色如常的爬上马车,里面伺候的丫鬟全都是祖母的人。老人家时常换丫鬟,她就只记得一个鸳鸯。
想到顾氏的脾气,她担心地问:“鸳鸯姐姐,我可是急坏了母亲?”
“二夫人在惠暖阁跟老夫人请罪,说是牡丹小筑死了奴才,你因此受到惊吓。”
闻言,她长舒一口气。只要顾氏不插手,依着祖母的手段,这事儿不会对她有多大影响。
“鸳鸯姐姐,父亲可是生气了?”
鸳鸯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府中的主子都唤她鸳鸯,只有小丫鬟才会唤她鸳鸯姐姐。
也不知崔凌霜发哪门子疯,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搞得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姑娘,你唤我鸳鸯就好,二老爷估计在族长书房。”
族长是崔凌霜的三叔公,感念祖父救命之恩,族长对崔衍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好。
多年来,长房与三房的关系全靠族长一己之力维系。除了他,三房众人都不喜欢长房。特别是族长夫人张氏,在其眼中长房就是寄生在三房身上的吸血虫。
为什么父亲要去族长那儿赔礼道歉?
她以为祖母想唱白脸“重罚”,毕竟祖母是族老,管的就是族内规矩。父亲找族长道歉,其实是想让族长唱红脸“轻罚”。今日之事可大可小,若李修能保持缄默,其实也就没什么事儿……
思考这些时,她全然忘了李修并非孤身前来,更不知道崔衍去族长那儿其实是给高涵道歉。
做戏做全套,她佯装吃惊的问:“鸳鸯,父亲为何要去族长家?”
鸳鸯飞快地看了崔凌霜一眼,猜不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二姑娘已经忘了在族长门前抢马的事情?
“二姑娘,奴婢听说你在族长家门口抢了匹马,二老爷是去道歉的。”
“天啊!”
崔凌霜惊恐的捂着嘴,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对于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来说,她表演的还算不错。
鸳鸯跟在老夫人身边很多年,也算见多识广,这一刻真不知该怎么搭话。
掀开车帘就可以看见崔凌霜抢来的马,整件事从发生到现在不足两个时辰……说多错多,她沉默的护送崔凌霜回到了流霜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