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这才猛然抬起头,对面的婢子眉眼很陌生,也不知道是哪个宫殿的。不过,她说的话很大胆,有些冒失。
所以月华微微沉了脸:“是谁想见本宫,让她只管去乾清宫通报就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宫婢的胆量不小,被月华问罪,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依旧从容淡定:“这位故人有些不太方便,她说她找娘娘有天大的喜事。”
“是谁?”
婢子摇摇头:“娘娘借一步说话就知道了。”
月华回过头,宫婢玉书已经驻足,停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那陌生宫婢压低了声音道:“希望皇后娘娘能一个人前去,切莫走露半点风声。”
月华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一声冷笑:“本宫为什么要相信你?”
言罢转身就走,不予理会。
“娘娘不想知道当初是谁提醒皇上小心太皇太后的忘忧之毒吗?”
月华猛然顿下脚步,扭过头来,看着那宫婢,上下打量。
此事机密,宫里知道的也仅仅只是陌孤寒,荣祥,步尘,邵子卿等人,她如何会知道?陌孤寒也曾在自己跟前猜度过这个神秘人的身份,但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是你递的字条?”
宫婢摇摇头:“奴婢还没有这样大的本事,是我家主子命人做的。”
“你家主子?”月华微微蹙眉,愈加疑惑不解。
宫婢点点头,不卑不亢:“我家主子说,只要您敢去,她愿意助娘娘一臂之力,送你半座紫禁城。”
“好大的口气!”月华讥讽一笑:“本宫怎么不知道,这紫禁城里,除了太后,太皇太后,还有这样可以一手遮天的主子。”
“娘娘移步自然就知道了。我家主子说了,娘娘若是不敢赴约,也就不堪所托,婢子不用相劝。”
月华不过略一沉吟,扬起脸来:“在哪里?”
“时间紧迫,还请娘娘打发了跟随的宫人,随着婢子过来。”
月华回过头去,冲着身后的玉书挥挥手:“本宫走累了,寻个地方坐会儿,你回去命人煮点凉茶,一会儿本宫回去喝。”
玉书领命,也不多嘴,立即转身退了下去。
月华淡然道:“走吧。”
宫婢左右张望,见附近并无人注意,方才带着月华转过花廊水榭,再行几步远,花木垂曼掩映里,有一处木屋,是放置杂物的所在。
宫婢上前,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上面的铜锁,再次小心张望四周一眼:“委屈娘娘了。”
月华不敢冒失进入,站在门口向着里面张望一眼,不禁就是一愣。
“你是谁?”
里面的人慢慢转过身子,一张布满沧桑沟壑的脸,纹丝不乱的头发,洗得发白缀了补丁的青灰布衫,冲着月华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别来无恙?”
月华识得她的声音,过于地清冷,就像是无风的寒冬清晨,冷冽而又平静。
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端木氏?!”
端木氏清冷一笑:“都说皇后娘娘失忆糊涂了,看来传言果真有诈。”
月华此时方才警觉自己一时惊诧,露出了破绽,倒也不急着遮掩:“你处在冷宫之中,消息倒是一点也不闭塞。”
端木氏冷笑一声:“委屈皇后娘娘屈尊进来吧,外面四处都是人,正在搜捕哀家。”
端木氏早就已经被废,她却仍旧自称“哀家”,并且一身素俭,仍旧仪态端平,难掩沉稳气度。
月华扭脸望一眼外面的宫婢,躬身进来,宫婢立即在外面落了锁。
“果真好胆识,你就不怕哀家趁机劫持你做人质,让皇上放过哀家吗?”
月华淡然道:“虽然月华是大病初愈,但是若是论拳脚,你未必便是本宫的对手。本宫既然敢进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再而言之,你就算是挟持了本宫,太皇太后求之不得,怎么会放过你?本宫可不是什么好的人质之选。”
端木氏不敢笑出声,却将嘴咧得极大,显然很高兴。
“那日见你,呆头呆脑,哀家还以为你不过是那个老妖婆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没想到却是个大智若愚的,可堪大任。”
月华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她,像别人一样,叫她“端木氏”,觉得不够尊重,可是她如今又没有什么位份,只是罪妃而已。
“过奖了。”
“呵呵,哀家虽然的确是被困在冷宫里这么多年,但是这座紫禁城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逃不掉哀家的耳目。哀家对于这些时日以来所发生的事情,那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