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qg34
雷云来的快,去的也快。
本就支离破碎的教堂废墟,如果说之前还勉强保持一丝原有的形状,在经过这么一阵雷霆涤荡后,便彻底化为乌有,即便站在原址上,放眼望去,也只剩下了遍地焦炭般的粉末。
白衣青年单手按在剑上,身上再不见丝毫雷霆之气,就仿佛之前根本没有出过剑,神情自若的站在原地,盯着不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不过很快,一道模糊的黑影从地下“钻”出,出现在白衣青年身后,却没有趁着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进行突袭,而是逐渐凝实身体,盯着青年背影,目光有些沉重。
正是衣着破损不堪、面带狼狈之色的教宗陛下。
白衣青年心有所动,转过头,脸上微露错愕之色,似乎这才意识到之前那个是假身,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自语道:“哎呦,竟然被人金蝉脱壳还不自知,我真是蠢……还好你没有从背后偷袭,要不恐怕得受不轻的伤咯。”
涅墨西斯冷笑一声,不予应答。
他现在的状况,远比表面看上去更加糟糕,就仿佛一个全身布满细密裂纹的水缸,虽然看上去完好无损,但如果不抓紧时间修复那些裂痕,稍一受到冲击,就有可能整缸决堤。
刚刚那一剑,已经算是直白无误宣告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再演下去就没有意思了,所以涅墨西斯才选择主动出现。
雷云出现,杀机遍布,涅墨西斯硬吃了一记雷击,以独门暗系秘法化出了一道与真人气息无异的分身,拼着魔法之心受损的代价,只是为了让青年误以为自己已经遭重,继而心神松懈。
也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搏出那唯一一点胜机。
涅墨西斯阅人无数,自然了解这些所谓的年轻天才的心性,尤其那些成名越高、名望越大的后起之秀,在这种时候反而会出现致命的疏漏。
倒不是他们倨傲自大,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事实恰恰相反,许多年轻天才是经过了无数场血腥厮杀磨砺出来的,所以绝不会犯麻痹大意的低级失误。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通常都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极为清晰的认识,同时对于交战对手,也会有着清楚了解。
像白衣青年与涅墨西斯这种情况,对方在他出手的一刻,就应该清楚了大致的实力范围,所以一怒之下,才会选择最直接却能恰好重创自己的招式。
涅墨西斯就是赌青年对局势的把握了如指掌,所以自信他躲不掉这次攻击。
只要心神稍稍偏移到另外两处战场,涅墨西斯就有把握抓住机会,不说反败为胜,最起码能够稍稍扳回劣局。
只可惜最终的结果差强人意,青年表面上如涅墨西斯所期许那般,似乎开始遥望另外两处战场,但真正的精神力与剑气锋芒,仍旧死死锁住周围。
涅墨西斯先前便有种直觉,这种引蛇出洞的手段,若是自己从背后出手,固然能够真正伤到青年,但自己也绝难逃脱下一剑。
以伤换名,对于青年来说,似乎很划算。
只可惜青年的演技太差,不理解过犹不及的道理。
如果刚刚稍微表现出对周围的警惕,说不定涅墨西斯就要按捺不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然后被毫无悬念地……一剑斩落。
这种明明对手比你强,偏偏还很聪明的感觉,让教宗陛下很不爽。
更多的却是惶恐。
涅墨西斯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了,之前为了这最后一份投名状,他也算是在两位神使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过。
可是谁成想,自己挑选的对手,不但剑术远远超乎想象,就连心境都如此沉稳老练,全然不像一位年少成名的天才剑士,反倒有着那些活了七八十年的老家伙的狡猾。
涅墨西斯心神动荡,全神贯注的盯着对面的动向。
实话实说,这位向来运筹帷幄、自认谋略武力皆过人的教宗陛下,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打,八成是打不过。
跑,更不可能跑。
一旦在这里怯战,不但会令诸位大人失望,甚至还有可能因此遭到反目,甚至直接成为神使们的猎杀目标。
比起注定没有活路的死,涅墨西斯更愿意拿命跟眼前这个青年赌一下。
赌他能够撑到其他两位大人处理完各自对手,前来支援。
至于这份投名状最后会不会反而变成了拖累他的败笔,结果已经注定,就看他能挽回多少了。
有些出乎涅墨西斯预料的是,白衣青年既没有急着打过来,也没有继续那拙劣的“演技”,而是忽然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有些懊恼道:“糟了糟了……一不小心做的有些过火,万一那位皇帝老儿追究起来,只能交给大哥去周旋了……”
白衣青年将视线移过来,涅墨西斯下意识便在身前造出一个屏蔽结界,却没迎来对方的剑气。
青年有些不满道:“都怪你,打打杀杀就算了,为什么非要逞什么口舌之快,这下子害人害己。”
涅墨西斯感觉胸口有股郁气,呼之欲出,不过忍了半天还是老老实实憋了回去。
要是放在其他时候,其他对手,他肯定早已反唇相讥,拿对方最深恶痛绝的言语进行反击了。
然而面对这个一言不合就用雷劈人的剑士,偏偏还比自己厉害,涅墨西斯就没法用自己的方法讲理了。
不过输人不输阵,涅墨西斯表面上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嘲弄神情。
双方交手前三个回合就处于大劣势,涅墨西斯心境肯定也受到了一定影响,毕竟这十年间他的眼光都是凌驾于这些凡夫俗子之上,真正把自己当做了未来的神使。
现在败给一个剑士,心理上接受不了,但情感上涅墨西斯还是可以承受的。
毕竟他这位候补,距离真正的神使还是有不小差距的,若是今天哲甫血肉之躯换成能量体,涅墨西斯有自信,先前那一道雷击,根本对他造不成多少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