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其身,独其心,天地百年,一身独在。
无亲无牵无情,自得其乐,了无挂,
不甘笑看尘世情,逝矣!!!”
灵烟写给卢博文的信,居然就是这么一首断情词!
当时作为旁观者的郑焰红就是一字字的看着这首词,好似在嘴里嚼了一枚青橄榄,越是嚼越是觉得五味俱全,但各种的悲苦无奈与绝望又是那么的催人肝肠,她不由得就看的泪流满腮了。
而现在,更加身在事中的卢博文看起来,那种感受就更加让他百味杂陈,痛不欲生了!
“只为一人献身心,岂知缠绵尽,情缘亦皆尽!”卢博文低低的念着这几个字,内心的痛楚如同翻江倒海般的折磨着他,他喃喃的说道:“灵烟,灵烟,你这个痴女人也当真是命运多戕啊,好容易下定决心要委身于我,而我又好容易下定决心突破世俗的桎梏要了你,却当真是一夕缠绵即成绝唱,还真是情字无暇顾你了啊!可是,你想没想过,你满脑子装的都是我,就算是你有独善其身的凌云壮志,能做到‘自得其乐,了无挂’吗?哼,恐怕你是高估了你自己了吧!”
虽然内心有着那个女人对他痴爱到已经失去了她自己的程度的笃定,但卢博文的担心跟痛苦依旧是无法言表的,毕竟,一个刚刚脱离了一辈子道德的约束,准备开始甜蜜的第二青春的他猛然间发现属于他的那份爱情已经在他刚刚觉得重要到不亚于他生命的时候却已经悄然不见了,那份失落岂是一个“痛”字了得?
卢博文猛地站了起来推开卧室的门,高声叫道:“小三,红红,你们俩给老子滚进来!”
郑焰红跟赵慎三正在外面的屋子里悄声商议该如何寻找灵烟,更加该如何安慰卢博文,听到这声火气十足地喊叫,都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蹭过来了。
谁知卢博文却走了出来,冷冰冰质问道:“郑焰红,我们走的时候小三明明让你过来陪你灵烟阿姨的,是什么狗屁公事能让你丢下她去上班?现在好了吧,你把你老子后半辈子的幸福都给弄丢了,你不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卢博文猛然间连名带姓的称呼郑焰红,以及他那犀利的、逼视着她的眼神,不由得让郑焰红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结结巴巴的说道:“爸爸……您别这么不讲理好不好?阿姨……阿姨她是为了让您过好下半辈子才忍痛离开的,事先……事先也没任何预兆,我怎么能够猜到她会跑掉呢?大家……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慢慢找就是了,您何必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呢?”
赵慎三无奈的看看卢博文又看看郑焰红,明白老的此刻乍一失去爱人心里已经糊涂了,此刻当然是胡乱推卸责任,而小的心高气傲惯了却又不愿意服输,解释的也很不成体统,就叹息一声说道:“唉……爸爸,红红,你们俩就算是互相埋怨到天亮,阿姨不还是走了吗?所以……”
谁知道卢博文却极其不讲道理的冷哼一声打断了赵慎三的劝解说道:“赵慎三,我知道你心疼我骂了郑焰红,可是你都知道心疼你的爱人,我的爱人被她弄丢了就不需要负责了吗?好啊!你大可以继续心疼她,但你如果是个男人就应该替她承担责任,反正我不管,你们必须尽快帮我找回灵烟,否则的话……哼!”卢博文说完,居然回身又进了卧室,非常大力的把门给关上了。
郑焰红更不服气了,张嘴要叫门,赵慎三却一把拉着她走出了灵烟的客厅,到了门外方才说道:“傻瓜蛋,你没看爸爸这是在用激将法吗?就算咱们看穿了,为了安慰他老人家也只能装糊涂吃了这个哑巴亏了,反正没有灵烟阿姨爸爸的确无法快乐起来,所以就算他不把责任放在你身上,咱们不帮他找谁能帮他啊?赶紧走吧,让他老人家在阿姨的屋子里冷静一下吧!”
郑焰红明白过来之后却更加担心的说道:“三,爸爸原本就够伤心了,让他再留在阿姨屋里岂不是触景伤情更难受?要不然咱们把他闹腾出来回家去住吧?”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不必了,阿姨走了是个事实,无论时间长短,都是爸爸必须要接受的,长痛不如短痛,就让他在这里尽快的适应吧!”
小两口担心的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才沉重的出门上车回自己的家里了,而卢博文从窗口看着他们俩踏着积雪而去了,两行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然后他再次拿起那一张纸低声说道:“灵烟,小三子精明狡狯,跟你一样信佛,我相信他一定能猜到你的心思,替我早日找到你的,在他找到你之前,你可千万要给我好好的啊!唉!我已经老了,折腾不起了!”
说完,卢博文坦然的脱了衣服冲了个澡,直接躺进了灵烟的被窝,此刻他已经全然没有了跟灵烟一起睡时候的罪恶感,而是觉得这张床已经是他今后的唯一选择了,这床上的女人回来了他会幸福的睡,不回来他无非是痛苦的睡,但今生今世如果让他打起精神再去寻找另一张适合他的床,以及床上连带着的另一个女人,他自问他已经没有那份精力去折腾了!
罢了罢了!这也许就是灵烟这个傻女人所说的命吧?这女人总说她自己是一个孤煞之命,却不知道也许他卢博文一摸一样是命中注定不得夫妻恩爱的幸福吧?
否则怎么年轻时忙事业疏忽了恩爱,中年后因丧子之痛更加等同于单身,到了现在,连前妻都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而他梦里寻她千百度方才得到的女人却又如同渺渺黄鹤一去不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