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里香也如此,孙玉霞夫妇占四成,锦曦占四成,还有两成分给琴丫。这个决定,锦曦打算等到孙玉霞他们下回回来再公布。
两人埋头整理账簿,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去的很快。
“曦儿,曦儿,你快来啊!”突然,后院传来梁愈梅的喊声。
锦曦让琴丫把账簿收拾好送回她屋里,自己则快步去了梁愈梅那。
“我在这,在茅厕里。”梁愈梅的声音从茅厕那边传来。
“姑姑,你喊我何事啊?”
“曦儿,你帮我送些草纸进来啊,这芝麻竿子刮得我身上脱了皮,痛死了啊!”梁愈梅在茅厕里大声抱怨。
“啊?姑姑,敢情你这几趟都是用芝麻竿子啊?我早给你准备了草纸呢,就在茅厕里,你抬头看看一旁墙壁缝隙里,我都卷着筒儿塞在那缝隙里面呢!”锦曦大声道。
“哦,那我还真没留意,行了,我自个取,你过去吧!”梁愈梅道。
琴丫拉着锦曦去了前面铺子里,急道:“曦儿,你听到没?你姑姑说她那地方被刮得生疼呢,呵呵呵,都是乡下长大的人,连芝麻竿都不会用,刮破了也是活该,真好笑。”
锦曦点头也笑,别怪她要这样整梁愈梅,因为她忘不了她初来梁家,每每如厕时的痛苦。
谭氏自己和梁愈梅还有梁俞驹梁礼辉,都有资格用草纸,而锦曦他们却只能用旁的,谭氏甚至舍不得芝麻竿,而是摆了几根削的锋利的竹子,大家混着用,每天日落时,孙氏还得负责把那些竹削拿去用水冲洗干净,再摆回去留着再有。
锦曦更忘不了柔儿被刮的破了皮发了炎的小屁股,所以,梁愈梅必须受着这些报复,这是她该的。
“曦儿,你说你姑姑用了那沾了辣椒粉的草纸擦屁股,会是怎么样?”琴丫的话打断了锦曦的思绪。
“那还用问?铁定是辣的嗷嗷的叫啊!”锦曦想了想,道。
“曦儿,你可真厉害,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姑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啊!”
锦曦翘了翘嘴角,一本正经道:“嗯,谁让她是我姑姑呢,我当然要把最好的草纸孝敬她了!”
锦曦做好了晌午饭,端到了前面铺子里的桌子上摆好,那边,琴丫去把梁愈梅给请了过来。
锦曦老远便瞧见琴丫跟在梁愈梅身后,一个劲儿的朝自己眨眼睛,锦曦看出琴丫的意思,目光落在梁愈梅的那只右手上,发现她走路姿势好奇怪,右手隔一会就会去身后扯一下。
“姑姑来了,快来坐,今个晌午我给姑姑做了糖醋鲤鱼,黄豆炖猪蹄,还有卤鸡爪,姑姑快尝尝看味道如何?”锦曦笑吟吟迎上来,扶着梁愈梅落座,把桌上盛的溜尖儿的一碗饭捧到梁愈梅跟前。
梁愈梅笑呵呵接过,四下一扫,眼中有些诧异。
“姑姑,你在找什么吗?”琴丫问,她如今也跟着锦曦称呼。
“哦,没事,吃饭,吃饭!”梁愈梅支吾道,赶紧埋下头扒饭,心中却在暗想孙玉宝今日怎么不见?
“兰儿去她大伯那还没回来?”梁愈梅边啃着猪蹄边问。
“嗯,没呢,怕是大伯留饭,在那边吃过了吧。”锦曦道。
三人不再说话,专心吃饭,饭后琴丫主动要去后面收拾完碗筷,前面铺子里就留下锦曦和梁愈梅对坐着喝茶。
梁愈梅破天荒的没有回去睡午觉,而是跟锦曦拉家常,这里说到那里,言语还是一贯的混乱,简直就是东扯一句西拉一句。
锦曦耐心的陪坐着,她知道巴豆的药劲儿还没上来,等一会儿上来了梁愈梅就得撤了。
“曦儿,昨儿那个白面书生样的人,就是你舅舅孙玉宝吧?”梁愈梅微微探着脖子问。
锦曦点点头,道:“姑姑好眼力,正是我舅舅。”
“你舅舅长得蛮耐看的嘛,白白净净的,跟你母亲真是亲姐弟吗?你母亲可一点都不白呢!”梁愈梅撇撇嘴道。
锦曦讶然,想不到梁愈梅竟然还关注起了孙玉宝啊?难得的是,她要夸赞孙玉宝长得好,也没必要同时打击孙氏啊!
“嗯,据我嘎婆说,是亲生的姐弟。”锦曦耐住性子,道。
“哦,这样子啊。”梁愈梅托着下巴,沉思了下,又道:“你舅舅瞧着跟我年纪差不多,定亲了不?”
“还没呢!”锦曦道:“姑姑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梁愈梅有点微微脸红,支吾道:“哦,没事,就是随口问问,你回去告儿你嘎婆他们,你舅舅怕是到了该定亲的年龄了呢!”
“啊?”锦曦有点惊讶了,道:“姑姑这是怎么瞧出来的?我舅舅也不过才十六啊!再说,我舅舅可从未主动提过这样的事情,嘎婆他们也不晓得舅舅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梁愈梅皱了下眉头,四下瞄了一眼,确定无人经过,黑胖的脸上露出极端纠结的表情,在锦曦看来,她好像想爆什么大料,却又在犹豫。
锦曦也不禁来了兴趣,道:“姑姑,这里就我俩,你知道啥就说啥,我保证不说出去。”
“那你可要发誓。”梁愈梅道。
“好,我发誓。”锦曦举起一只手,发誓是三根指头朝天竖起,她就举了两根,梁愈梅也没注意到,就已经迫不及待开说了。
“我告儿你啊,你舅舅怕是对我有些想法呢!”梁愈梅探起半截身子,凑近锦曦耳畔,神秘兮兮道。
“啊?”锦曦懵了,这怎么可能!
“这事我本来是不想跟你说的,但是吧,你舅舅那举动,着实太明显了,我都觉着为难。”梁愈梅一脸困惑,却又铿锵道:“你知道的曦儿,你姑姑我,一颗芳心早已有人了,就算你舅舅长得再好,对我再痴情,我也不是那种贪新忘旧的女子。”
锦曦狠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回魂,道:“我舅舅这一日,都在前面铺子里做事,也都跟我在一块,姑姑除了吃饭来下前面铺子,其余时候不都是在睡觉么?我没瞧见他对姑姑你有何举动啊?”
“不,有举动,你舅舅昨日连对了笑了好几回呢,好朝我眨眼睛,后来在饭桌上,他不止对我表示了关心,还在桌子底下碰我的脚呢!”梁愈梅一脸严肃道。
锦曦真的凌乱了,以自己对孙玉宝的了解,估计他宁可打光棍也不可能对梁愈梅产生什么想法吧?桌子底下碰脚?天哪,锦曦想起来了,对面街上有户人家的小黑狗,最喜欢在锦曦他们吃饭的时候跑过来蹭桌底。
“姑姑,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舅舅那人,待谁都是笑呵呵的,就算他多对你表示一点关心,那恐怕也是碍于你是我姑姑的缘故,不可能有其他想法。还有那碰脚,其实是有一只……”
“别别别,别说话!”梁愈梅一挥手打断锦曦的话,一张脸扭曲起来,身子像虾米一样弓着。
“姑姑你怎了?”
“又、又来了……”梁愈梅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额头上憋得冷汗都出来了,说完,她推开椅子,一阵风似的朝后院的茅厕冲去。
锦曦愣在那,有点石化,琴丫擦着手从后面赶过来,瞧见锦曦一副没有回神的样子,推了推锦曦,问道:“曦儿你怎么眼睛直勾勾的?”
锦曦瞟了眼琴丫,贴在她耳边,把梁愈梅刚说的话说了一遍。
“啥?还有这样的说法?”琴丫愣了下,随即爆笑出来,锦曦也是笑得直不起腰,只道:“惹了这株桃花,舅舅这下麻烦大了!”
“我这就去隔壁孙记,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玉宝哥去!”琴丫边笑边道,伞也不撑就跑出了门。
锦曦无奈摇头,重新坐回桌边,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心下只感叹这世间之人,真是千奇百怪。所为龙生九子,各有所好,纵然如老梁头和谭氏那样精明世故的夫妇,养出的那些儿女们,深沉狡诈如梁俞驹,偷奸耍滑如梁愈林,憨厚朴实如梁愈忠梁愈洲,却还有憨傻无知如梁愈梅这样的。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一边揉头一边叹气?莫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突然,一道温婉却阴阳怪气的女音响起,锦曦抬眼一看,屋外一道人影刚好晃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梁锦兰。
梁锦兰收了伞进屋,扭着腰肢款款而来,虽然带着外面的雨汽,但那张脸却是容光焕发,明眸有神,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
“哦,原来是堂姐回来了,我没事,就是起床过早,有点犯困。”锦曦淡淡一笑,道。
“唉,同样都是女子,有的人啊,就算再有钱,那也注定了是个劳碌的命。而有的人,那就不一样了,老天爷厚待,长了一副好容貌,男人看着都喜欢,不需要怎么努力,男人就会乖乖双手把钱奉上。妹妹你说你是属于哪一种呢?”梁锦兰洋洋得意的打量着锦曦,问。
锦曦知道她这又是在炫美了,淡淡一笑,也打量着梁锦兰,道:“老天爷厚待她给了她脸蛋,要是没给她脑子,那可就不妙了,这世间多少绝色女子沦落为男人的玩物?唉,这以色伺人,色衰爱驰,爱驰恩尽,何况姐姐虽然长得是不错,可也算不得绝色。如果再没有脑子,那可就麻烦了。”
梁锦兰两眼冒火的瞪着锦曦,咬牙道:“你嫉妒我长得比你好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咒骂我!”
“又来一个自作多情的人,你身上可没有值得我嫉妒的东西。”锦曦淡淡道,目光落在梁锦兰的唇上,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梁锦兰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随即想到什么,忙地侧过身去把衣裳的领子往上提了一点,好盖住临别前,方灵羽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吻痕。
“姐姐这是吃了什么好东西呢?这唇瓣红艳艳的好诱人哪!”锦曦似笑非笑道。
梁锦兰得意的脸上露出一丝破绽,抿了抿唇,道:“大伯留了我吃饭,多吃了几颗辣椒,你也晓得,我怕辣是出了名儿的。”
“哦,敢情是辣的,咋一看,还以为是被什么东西给啃了呢,瞧这又红又肿的,大伯也真是的,明明姐姐就不爱吃辣,偏还准备哪些,唉,姐姐受苦了,快去喝口凉水润润喉吧!”锦曦笑眯眯道,目光一闪一闪的。
梁锦兰被锦曦那目光盯得后脊背发凉,她甚至怀疑锦曦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当下再顾不得跟锦曦缠磨,急匆匆去了后院。
锦曦落下脸来,坐在那捧着茶碗,凝眸思忖着什么。
接下来两日,孙玉宝再没过来千里香了而是指派了阿来过来帮忙。阿来话不多,只闷头做事,除了跟锦曦之间有必要的交流外,跟琴丫都不多说话,就更别提梁愈梅和梁锦兰了。
锦曦还是一如既往的招待梁愈梅她们,梁愈梅照例还是频繁的跑茅厕,而梁锦兰则是每日都会出门,有时候上昼,有时候下昼,锦曦跟踪了两回,每回梁锦兰都是进了梁记。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二十九,天也早放晴了,孙二虎三人风尘仆仆从孙家沟赶回了镇上,听到孙二虎说起孙老爹的伤势无大碍,就是普通的扭伤了脚踝,好好将养一段时日就能下地,锦曦算是放了心。
“这几日趁着天气放晴,哥哥嫂嫂说要留在家里,把两家的油菜籽给割了,这会子油菜籽正好熟了八成,玉真姐他们就说,要趁此机会给收了,堆垛,等再晾晒个几日便可摊打,脱粒。等忙完这一阵,我爹的脚伤也差不多,到时候哥哥嫂嫂还要回镇上来,我爹那,就让玉真姐他们去顺便照料下就成!我呢,就提早回来帮曦儿过生辰!”孙二虎转述着孙家沟那边的决定。
锦曦恍然,是哦,确实到了收割油菜籽的时候了。她头回就听梁愈忠和孙氏商议过这事,他们是庄稼地里的行家,知晓油菜籽收割的火候。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