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鸣吉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毕竟陈雨大张旗鼓而来,总要给他一个过得去的交代。
他返身来到胜井小次郎身边,劝道:“胜井馆守,本官已经向守御使求情,其余人的责任都不追究,但是在街头阻拦围攻他的领头之人,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胜井小次郎悄悄松了一口气,示之以弱,加上苦肉计,看来还是有效果的,至少避免了倭馆全军覆没的最坏后果。但是陈雨的条件还是让他有些为难,他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毛利元久一眼。
崔鸣吉的话,毛利元久也听到了。见胜井小次郎没有一口回绝,心里已经明白了,馆守大人多半要弃车保帅。身为一名武士,看来要走上宿命之路了。
他大声说:“一个人犯下的错,应当由一个人承担。整件事是我私自做主,与馆守大人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我会切腹自尽,给整件事一个交代!”
胜井小次郎有些感动,眼眶有些红,“毛利君……”
毛利元久下定了决心,也不啰嗦,扬起太刀,大吼一声,锋利的刀尖从肚皮上插了进去。紧接着,猩红的血就顺刀锋的边缘流淌了下来。
其余的武士都明白毛利元久是牺牲自己保全大家,感激不已,纷纷哽咽着说:“毛利君……”
崔鸣吉没想到这人说切腹就切腹,吓了一大跳,赶紧小跑着走开。他是文官,哪里见过这样凶残的画面。
没想到更凶残的还在后头。毛利元久将太刀插进腹中后,并未断气,反而握住刀柄往两边摆动,用太刀将腹部绞得稀烂,肠子都流了出来。
崔鸣吉跑开一段距离之后,下意识地回头再看了一眼,看见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围住日本武士的士兵们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们打过仗、杀过人,生死已经置之度外,杀敌从不手软,可是从未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人,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股凉气。
将肚子绞烂之后,毛利元久连续从喉咙深处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像是濒死之前的野兽,眼看就要咽气了,但眼睛鼓得很大,似乎死不瞑目。
胜井小次郎膝行几步靠过去,低声说:“毛利君,你是真正的武士,我们都会记得你为了抵抗强权、牺牲自己保护大家的英勇举动。”
像是听明白了这番话,毛利元久终于闭上了眼。他就这么垂下头,握着刀柄,跪坐在地上,也不倒下。
陈雨却丝毫不为这“惨烈”的景象所动,慢慢地在士兵们的护卫下走了过来,在胜井小次郎面前站定。
胜井小次郎叹了口气,该来的总要来,躲也躲不掉。他恭敬的跪伏于地,说道:“冒犯大人的人已经服罪,请大人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