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混乱的一幕,杜度有些着急,想要站出来制止,却被豪格一手拉住。
他惊讶地回头问:“肃亲王,大战之前内讧乃不祥之兆,为什么拉着我?”
豪格脸色阴沉地说:“镶黄旗的勇士心里有怨气,发泄出来未必是坏事。”
在豪格的默许下,混乱仍在继续。但是身强体壮的清兵们逐渐占据了上风,真得动起手来,汉人包衣哪是这些职业士兵的对手?只不过担心事后被责罚,清兵们暂时没有动刀子,只是用拳脚和马鞭对付这些他们眼中蝼蚁一般的奴才。毕竟这不是战场之上,对方也不是逃兵,包衣再低贱,终究算自己人,还是珍贵的劳动力,毫无理由地滥杀丁口在人口稀少的满清是大忌。
包衣们落了下风,被雨点的拳脚揍得满地找牙。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包衣们被逼到无路可走,终于有人铤而走险。
“锵”的一声,有人趁乱抽出了清兵的马刀,一刀插进了对方的肚子,被刺中的人不敢置信地望了望对手,又低头望了望没入腹中的刀,颓然倒下。
周围的人都呆了呆,短暂的寂静之后,清兵们愤怒了。
“该死的奴才,居然敢以下犯上?”
清兵们如同得到了某种信号,不约而同地抽出了马刀,狂怒地朝包衣们砍下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斗殴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一个又一个的包衣倒在了血泊中。火光的照耀下,清兵的面目狰狞,地上的躯体血肉模糊,宛如阿鼻地狱。
包衣被砍杀了数百人后,剩余的人躲到角落,瑟瑟发抖。杀红了眼的清兵提着刀还想上前赶尽杀绝,这时豪格的声音终于响起:“够了!”
清兵们慢慢冷静下来,停住了脚步,喘着粗气。豪格慢慢走过来,环视左右,沉声说:“今晚的事到此为止,任何人不准再动手,留着力气,明天与明狗厮杀!”
远处的杜度忍不住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大清的军队需要屠杀自己人来平息心中的戾气了?他忍不住冒出了一股不祥的念头,对明天的大战是否能得胜产生了一丝动摇。
事情重新回到了轨道。清军发泄完之后,恢复了平静,幸存的包衣们也冷静下来,带着对自己命运的担心,战战兢兢地挖坑掩埋自己的同胞。
一个残酷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在煎熬中,清军渡过了这一晚,终于迎来了黎明。
牛角声响起,只休息了两三个时辰的清军满眼血丝,纷纷上马,在各自的牛录章京带领下拔营出发。杜度自告奋勇,领着两千人充任先锋探路,豪格则带领六千余人在后。
杜度领兵走了十几里路之后,前方的探马传来消息:“前方遭遇明军夜不收全力阻击,估计是敌人主力。”
“看来正主要露面了。”杜度打起精神,命所有人加快速度迎上去。经历了这么久的折腾,与敌人痛痛快快打一仗不仅是豪格的愿望,也是他的愿望。他再也不想和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暗中较量了,轰轰烈烈打一场,赢了就扭转局面,输了也就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