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没有再理会曹不修,目光巡视了一圈后在苏忠脸上定格,他回忆了一番,然后狐疑地问:“你是苏大牙的义子,在辽河上背叛并袭击过我的那个家伙?”
苏忠皮笑肉不笑地说:“大人好记性,我这么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都能记住。”
“本来你这种角色确实不值得本官耗费脑子记住。”陈雨冷冷地说,“但是你在辽河打算刺杀本官,我这个人对仇人记得特别牢,所以,除非你死了,要不然这笔账会一直记着。”
苏忠阴恻恻地回答:“承蒙大人记挂,我也一直记着大人给我的耻辱,所以今天我才出现在这里。”
“呵呵,耻辱?你说的是苏颖吧?”陈雨冷笑着说,“以你的品行和为人,即使她没遇见我,你也没戏。所谓横刀夺爱的耻辱,无非是你一厢情愿的幻觉罢了。”
这句话可谓诛心,苏忠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双手紧紧握拳,强忍着冲出去的念头。
陈雨又看了看举着刀站在陈卓身后的纳尔泰,镇定地说:“那些死去官兵身上中的箭矢都是军中强弓所射,绝非山贼所为,而且箭头上有倒刺,十分歹毒,也不像明军的制式武器。放眼整个山东,没有哪支官兵敢与本官公开为敌,而本官的敌人中,能以多胜少并从容撤退的,只有满清鞑子。所以,本官大胆猜测,你们是从盛京过来的吧?”
纳尔泰咧嘴一笑:“明国文成伯果然是人中龙凤,一眼就看出了我们的来历,既然如此,也就不必遮掩了。没错,我是大清镶红旗的牛录额真纳尔泰,奉命潜入山东公干,这件事就是我们干的。”
说着,他取下了毡帽,往地上一扔。其余人也纷纷取下毡帽,露出了光溜溜的脑门和后脑勺的金钱鼠尾辫。
曹不修大惊失色,指着纳尔泰和苏忠哆嗦着说:“你们是鞑子?居然哄骗我是辽东商人……”
纳尔泰懒得理会他,将刀架在陈卓脖子上,对陈雨说:“文成伯,废话少说,你们虽然人多,但是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我手中,如果不想她死在你面前,就放我们走!”
陈雨不动声色地说:“你以为挟持了本官未过门的妻子,本官会就范吗?”
他对张富贵下令:“准备动手,务必不让一人漏网!”
“遵命!”张富贵大声说,“全体都有,上刺刀,做好战斗准备!”
纳尔泰意外地问:“你吓唬谁呢?这可是你的女人,还是登莱巡抚的千金,你舍得让她死,或者说,你敢亲手送她去死?陈应元会放过你?”
陈雨冷静地说:“本官北拒鞑虏、东征倭国,在大明得罪的人也不少,早已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自然不会接受鞑子的要挟,作为我的女人,也要有这样的觉悟。本官相信,在大是大非面前,陈军门和他的女儿,都会体谅我作出的选择。”
陈卓高声说:“夫君,妾身虽未过门,但早已把自己看做了你的人。你尽管放手去做,不要担心我的安危,只求死后能给我立块碑,给我妻子的名份。”
纳尔泰吃惊地看了看陈卓,又看了看陈雨,喃喃道:“两个都是疯子,都疯了!”
苏忠暗自叹了口气,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为了名声,陈雨不惜下狠手借刀杀人,送陈卓去死,而陈卓居然也宁愿以死亡来保全名节。看来今日是逃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