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婿两人一唱一和,表面上给了曹吉安面子,但曹吉安自己却心知肚明,这一次是栽倒姥姥家了,不仅颜面扫地,而且与陈雨的矛盾公开化了,彼此成了在山东境内的头号敌人,以后必然是有你无我的结局。
士兵们松开了曹不修,曹不修连滚带爬扑到曹吉安脚下,抱着腿嚎啕大哭。
曹吉安用力拉他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还嫌不够丢人?走!”
陈应元和和气气地说:“曹公公慢走,本官与贤婿抽不开身,恕不远送。”
曹吉安达到了目的,连表面的客套也不愿敷衍,扭头就走。那些被松绑的随从们也仓皇跟在后面,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一场风波最后以曹吉安彻底认栽而告终。很多人猜到了开头,却绝猜不到这个离奇的结尾。曹吉安带着曹不修离开后,喜宴继续,宾客们挤出笑容,接着和逐桌敬酒的陈雨碰杯。
不知道敬到第几桌时,陈雨已经有些微醺。虽然他的酒量不错,但是刚才高度紧张,突然放松下来之后,杯中的低度烧酒似乎比平时更容易醉人。
这时满桌的宾客正站立着端着酒杯,说着祝贺的吉祥话,其中一人突然冒出了一句:“学生谢鸿运,在济南朱军门账下效力,受军门委托,前来为文成伯道贺。今日文成伯不畏强权,力斗权阉,学生佩服的五体投地,回到济南后必会一五一十告知朱军门,想必他也会很高兴的。”
桌上的其他宾客立刻静了下来,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啊。
瞧这人的打扮举止,似乎是幕僚一类的角色,能代表山东巡抚朱大典出席这样重量级的喜宴,肯定是心腹,说出来的话多半也代表了朱大典的态度。能当众说出“力斗权阉”四个字,傻子都能听出朱大典对同在济南的曹吉安的不满,看来曹太监在山东官场潜在的敌人绝不止陈雨翁婿两人啊。
陈雨眼睛一亮,没想到反曹联盟又多了一个同盟军,虽然曹吉安背后站着皇帝,但是两个巡抚加一个实权武将,这样的豪华组合,即便是崇祯本人也要掂量掂量。他高兴地举杯对此人说:“谢先生过奖了,本官与朱军门颇有渊源,当年登州平叛就曾在他麾下效力,回到济南后,代本官向他问好。”
谢鸿运恭敬地举杯:“学生一定把话带到。”
觥筹交错中,喜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终于进入了尾声。宾客们逐渐散去,从登州、济南等地远道而来的客人则被陈府和顾府的人带去安置休息。
陈雨终于放下了酒杯,脚步踉跄地往内院走去。经历了白天高强度的奔袭和晚上的斗智斗勇,然后应酬宾客,直到此时,他才回归了新郎官的角色。
苏颖带着几个丫鬟迎了上来,递上一杯醒酒茶,温柔地提示:“两个妹妹都在等着呢,事先也没说定,到底今晚先和谁圆房?”
陈雨接过茶杯,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看了看前方同样挂着大红灯笼的两间卧房,略一踌躇,说道:“为夫自有主张。”
他先“吱呀”一声推开了右边的房门,闪身进去,然后轻轻掩上门。
左边的卧房里,小环听到旁边传来开关房门的声音,顿时嘟起了嘴巴,失望地说:“姑爷太不体贴人了,小姐你今天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和委屈,怎么说都应该先来这边啊?”
陈卓罩着红盖头,看不到表情,缓缓地说:“夫君怎么选择,自有他的道理,你跟着我嫁进来,以后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口无遮拦了,少说几句。”
小环委屈地点点头:“小环知道了。不过,姑爷要是今晚都不过来,那合卺酒怎么办,谁来给你挑盖头,总不能枯坐一夜吧?”
陈卓一时无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出嫁前学过的常识此刻都派不上用场,谁也不知道同时有两个新娘子该怎么履行新婚之夜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