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醒了?”
这个消息太突然,所有人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皇太极已经昏迷四天三夜了,这边为了争夺大军帅位人脑子都快打出狗脑子了,那边正主突然说醒就醒了,这边的争斗岂不是都成了无用功,该怎么收场才好?
豪格还愣在当场,多尔衮的反应却比他快的多,嘴里说着:“快带路,本王要去觐见陛下。”然后出了中军大帐。
济尔哈朗叹了口气,轻轻推了一把豪格,低声提醒:“还不赶紧跟上,陛下醒了,第一个看见的却是睿亲王,你要如何自处?”
豪格如梦初醒,赶紧大步跟上多尔衮的后面出了大帐。其余人也反应过来,一窝蜂涌了出去。
一处装饰奢华的营帐中,旗主、亲王、贝勒们济济一堂,众星拱月环绕在病榻旁,大气不敢出,唯恐惊扰了圣驾。皇太极平躺着,脸色苍白,眼神透着虚弱和疲倦,但扫过众人时仍然不失犀利,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情不自禁低下了头,生怕被抓到什么瑕疵训斥。
皇太极扫视众人一圈后,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积蓄气力。过了一会,终于开口,声音远不如往常中气十足,听起来虚弱无力。
“朕刚醒来,就听说你们在争夺大军帅位?好,很好,有这股精气神,朕也就不担心病倒后无人主事了。”
豪格惶恐不已,颤抖着说:“皇阿玛,儿臣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担心强敌将至,大军群龙无首,所以才斗胆提出这个建议,并无篡权之意……”
皇太极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朕说过你篡位了吗?再说了,朕只是急火攻心以致昏厥,还没死呢,轮到到你们来篡位?”
豪格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连声说:“儿臣不敢,请皇阿玛恕罪!”
多尔衮镇定地说:“请陛下息怒。肃亲王只是担忧军情,才出此下策,毕竟有文登营在,敌我强弱之势不同以往,明军不是任由拿捏的软柿子,不可小觑,若陛下不能坐镇中军,必须有人行使主帅之职,以免贻误军机。”
豪格意外地看了一眼对方,刚才不是和自己争得你死我活吗,怎么转眼就为自己说话了呢?他却不知,在皇帝亲征的情况下争夺帅位,哪怕出了皇帝昏迷不能主事的意外,也是非常敏感的行为,很容易招忌讳,现在皇帝在这节骨眼上苏醒,大家都很尴尬,多尔衮作为当事人之一,帮他豪格洗脱篡权的嫌疑,其实也就是帮自己。而且不动声色地点出文登营这个强敌,就能淡化皇太极的猜忌。
果然,这番话成功吸引了皇太极的注意力,他皱眉问:“朕知道文登营勇猛堪比狮虎,可是再凶狠的猛兽,关在牢笼内也没有威胁,只要大清不攻城,又何来的忧患?”
济尔哈朗接上话头:“陛下圣躬违和这几日,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京城戒严,大清派去的细作传出的消息断断续续,但也得知陈雨已经控制了京城局势,大权在握,明国君臣已经难以对他形成掣肘,现在他已经率文登营出城,企图和大清野战,一决雌雄,大战一触即发,刻不容缓。”
皇太极脸色一变:“出城?岂不是就要打起来了?那你们怎么还有空闲在这争夺主帅?”
多尔衮幽幽地补了一句:“陛下请勿担心,肃亲王早就有所提防,已经提议大军后撤五十里,明军以步兵为主,现在离咱们还有一段距离,还有转圜余地。”
“后撤五十里?”皇太极闻言勃然大怒,“自老汗起兵以来,面对明军,大清何曾主动退缩过?这一后撤,岂不是示弱于人,动摇军心?”
他怒不可遏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豪格:“朕正奇怪,怎么前方这么安静,原来是你的所为。爱新觉罗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豪格面如土色:“儿臣不敢,皇阿玛息怒……”
这一动气,皇太极立刻猛烈地咳嗽起来,整张床似乎都在随着他肥胖的身躯颤抖。济尔哈朗连忙把抓来的汉人郎中推上前:“赶紧给陛下看看,要是出事,砍了你的狗头!”
郎中刚托住皇太极的手腕想看看脉象,不料皇太极喷出一口鲜血,喷得他满头满脸。